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花千骨TV]曾记梦中书 作者:顾琉渊 文案 梦中书锦绣 韶光逝白头 花落,花开 一生,一世 便是那场 桃花漫天游 ps: 文章主cp已定,伪蓬莱娇小姐霓漫天×魔君杀阡陌√ 文章不黑花千骨,不黑任何人,霓漫天不喜欢朔风√ 文章主线位于花千骨拜师白子画后,二人间隙已成√ 内容标签:原著向 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霓漫天(商琴),杀阡陌 ┃ 配角:商碧落,笙箫默,花千骨,白子画 ┃ 其它:杀霓中短篇,虐恋 ================== ☆、高山流水   地裂天崩般的巨大震动回荡在我耳边。   一切都没有了,便如一场镜花水月,消逝如风。   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用厌烦的语气宣读了他对我的判决。   只听得他说:“ 蓬莱霓漫天,勾结七杀,滥杀无辜,获罪于天,尽废修为,赐消魂钉之刑,逐出长留。”   ﹟﹟﹟﹟﹟﹟﹟﹟﹟﹟   岁月如长河无尽,沧海也变成桑田。   不知何时起,我所能感知的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孤寂寒冷之感在我身边弥散开来。抱紧双臂,我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这里是蓬莱,却又不是蓬莱。我很清楚。   昔日的蓬莱充满了生机,草木盈盈,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万物间除了蓬莱弟子的低泣,唯余一片皑皑死寂。没有到冬天,没有到那下雪的时节,我的身子却冷得如冰。嗡嗡的声音响彻耳畔,恍惚间只听得蓬莱弟子哭泣的声音。他们对我说,“小姐请节哀。”   我缓慢的眨了眼,努力让自己恢复成以往那高傲的样子。可是我做不到。   有父亲母亲陪伴在身边的我当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父亲对我虽然是严厉至极,但那却仅仅止于功课,闲暇时他所露出的温厚笑意,让我心暖;母亲于我,应算得上是溺爱了,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她总会为我寻来,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她便会允许,有时,甚至会帮助我去做。   颤抖的手狠狠握住了腰间的碧落剑,我忽而便摇了头,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摇头,或许,用癫狂更为合适——不!不对!都是假的!假的!爹娘好好的在蓬莱,又怎会出事!   后退,后退,步伐已是杂乱不堪,我的心神已乱,只能踉跄走着。脚下尽是不平,背脊忽而便抵在了粗糙的树干之上,我下意识回头望去,却见到了一张诡异的脸。   那面孔委实怪异可怖。只见那眉头曲折,向上勾起数分,恰恰便构成了那上弦月的弧度,两边颊上一抹嫣红,血般新鲜艳丽,那一刻,从骨子里透出的诡异,竟让我以为,那血,就是爹娘的一般。   “不!”我想要开口叫喊,想要直述我的恐惧,却发现声音如鲠在喉般,发不出来。我悲哀的捂住了嘴,颊边绯色泛起两分。   目光下移,我骇然发现,脸动了——眉毛陡然蹙起,向上勾起的弧度却未曾改变,脸颊缓慢鼓动,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忽而,它睁大了眼,眼眶内的眼珠咧唇喋喋一笑,唇色由原来的雪白骤然充盈满了暗紫,像是那干涸的血液。   抬手,金色灵力径直冲着那笑脸而去,掌风凌厉,四下空气激荡,霎那间扬起我鬓间沉静的发丝。我脾气素来便算不得是温婉,若有人犯了我的忌讳,我定然会让那人后悔万分。如今我虽不知眼前这是什么幺麽小丑,但它让我伤心悲愤,这便是事实。   所以我要它消失。   哪怕这只是在梦魇之中。   ——对,我想,这里便是梦魇。属于我的幻境。   当时的我,爹娘健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因自负灵力过人,天资出众,对于未知之事竟是毫不畏惧,行事颇有孤注一掷之风。也正是这种不知事的孤注一掷,让我遇见了那人。   那人说,“人的一生何其短暂,纵使是修仙又如何?”   他无意间的一句话,竟成为了我所有悲伤的开始,也构成了我一切的结束。   是啊,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而我的一生,也就结束在了那桃花盛放的年月。   是啊,纵使是修仙又如何?与天道为敌,终是敌不过天道,也让那天道,毁了我的一生。   ﹟﹟﹟﹟﹟﹟﹟﹟﹟﹟   犹记那年桃花凋零,花树下是我第一次见了他。   那人着一身嫩黄色长衫,形容秀丽,风姿绝美,眸光流转,挥袖间风光霁月,竟似个女子。他接过自树梢凋落而下的一片残瓣,拈花轻笑,低吟道,“花开花败,便是轮回。”刹那便醉了年华。   我抿了唇,“先生为什么救我?”骄纵的性子被收敛,对于眼前之人,我心存敬畏。   “不过一时兴起罢了。”那人勾唇,神色不变,似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沉溺梦魇,得见父母日后形貌,你可满意?”   我的脸色瞬间煞白,什么叫“日后形貌”?我安慰自己,那只不过是梦魇罢了,是幻境,爹娘怎么会死?梦魇成真,这怎么可能!于是我怒视那人,大声问了他,“你要什么?”   “你又可以给我什么?”那人笑笑,语调上扬些许,似乎带了丝嘲讽,我没有看到的是,他那眼眸尽处的一片寒冰。   “霓漫天。”那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的慵懒,显得邪魅又优雅,他伸出三根手指,玉指纤纤,莹白如玉,没由来的晃散了我的视线,“三个条件。”   “哪三个?”我没有因此生气,没有质问那人,却是不服输般开口。   那人诧异望我一眼,似是对我的大胆颇感好奇,他眯了眼,还是微笑,“其一,保护小……花千骨;其二,蓬莱浮沉珠;其三,你的命。”   “你就这么笃定的认为我会接受你的条件?”我瞪他,说话时不觉便带上了平日里的那抹优越感。我霓漫天又何时受制于人了?   “因为……你没有其他选择。”那人慢条斯理的收回了伸出的手,却转之以闪电之速将其扣在了我的颈间。方才我站得离他很近,他霎那出手,我一时躲闪不及,性命竟就如此握在他人手中。   那人的手在一分一分收紧,我感觉自己的气息在渐渐减弱,呼吸变得困难。我咬着唇,依旧不愿服输。   那人见此,缓缓低头,附在我耳边,却是轻轻笑了,“怎么样啊,霓漫天?与七杀合作,我保你父母一世无虞。”   等等,他说的是七杀?人皆言七杀魔君容貌六界第一……那一刹,我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眸子里尽是一片不可置信,我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你是杀阡陌!”   “啊……被猜到了呢。”话虽然是如此说,可是我丝毫听不出眼前男子被猜出身份的失望,反而还含了丝趣味,“怎么样。答应么?”   我闭上了眸子,于睁眼时微笑,“我答应。”   慢慢理了理袖口,杀阡陌笑着称赞道,“聪明的选择。”闻此言,我只冷冷瞪他一眼。选择?我根本就没有什么选择!   杀阡陌松开了手,我当即便跌坐在地,攥着胸前衣襟大口喘气。他却蹲了下来,与我对视。我怒气满溢的望着他含笑的眸子,心下是一片悲哀。   那杀阡陌手掌一翻,一方白色的丝帕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把丝帕递给了我,“有什么事,写在丝帕上,我自然会知道。”   我当即便夺下了那方白色丝帕,把它握在了手中,展开,丝帕上竟无丝毫褶皱。我恼怒的从宽大袖间寻出我最喜欢的那一方紫色丝帕,狠狠将它拍在了杀阡陌尚未收回的手掌上,仿佛这样可以发泄一下我心中的愤恨。   我知道这样做是十分不理智的,但我还是做了。在这一点上,我还是那个恣意妄为的蓬莱霓漫天,与是否受制于人无关。我有我的骄傲,哪怕那在杀阡陌眼中是极为幼稚的。   杀阡陌眉目一挑,收下了我的丝帕。   他再次笑出了声儿,“好姑娘,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送给紫青墨同学的文章,杀霓中短篇,微虐,希望你可以喜欢! ☆、平沙落雁      将自己关在房中三日。我想了很多。   我第一次这么讨厌花千骨。   我是想要高傲微笑的,可是我不能。我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花千骨?就因为她的纯洁善良、天真可爱?太可笑了!我一直在思索,为什么尊上独独便收了花千骨为徒?就因为她勤奋刻苦、一心求学?我不甘心!我难道就不勤奋不刻苦么?我在人背后付出的艰辛谁清楚?   我攥紧了左手,将杀阡陌给我的帕子狠狠握在掌心。腰间的碧落剑似乎是感受到了我心境的不稳,低低发出一声哀鸣。我一瞬便回了神,慢慢收起了面上那颇有愤恨的表情。抬起右手,我轻轻抚上碧落剑的剑身。碧落剑接受了我的安抚,发出一声类似表达舒服的嘤咛。   勾唇一笑,我捻了一个瞬移诀,瞬间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我所用的瞬移诀,是蓬莱秘术,长留不会教授。因为这法诀是有局限性的,只有蓬莱掌门人的直系传人才可以使出,其他人可不行。   在房中旋了身,裙裾飞扬,我的心情略略好了些。左手松开,丝帕飘落枕前,我拿起它,端详一番后便收入了袖中。那帕子洁白无瑕,摸上去如缎子一般柔顺,丝丝凉意萦绕在指尖,却是极具韧劲。丝帕右下角用银线绣有暗纹,暗纹并不是文字,只有一瓣桃花残片,细观倒显得有些凄清。指腹摩挲着桃花残瓣,描画它的轮廓,我没有叹气也没有微笑。   我现在的心思很乱,内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怪异有,决绝有,悲观有,乐观亦有。于杀阡陌,我是怨的,却并不厌恶。我怨他的冷酷无情,言语之间要人性命,我却应该感谢他给我所下的承诺。等价交换,用我的自由与生命换取爹娘日后的平安,蓬莱的无虞,算到底,还是我得的好处多些。我知道,每个人都会面对许多东西,我也明白,我是霓漫天,我是蓬莱霓漫天,我不能后退,不能后悔,不能认输!   渐渐平复了心情,一笑,我眉目微挑,在锦帕上写下“魔君貌若天仙,若是女子当嫁”这般话来。墨迹渐干,杀阡陌的回信随即而来。他道,“那,天儿且说我应嫁予何人?”杀阡陌的字,隽雅中透着一股子霸气,果真是字如其人。只是这“天儿”是爹娘长辈唤我之法,如今被他用来,倒也有些令人不适应——不过算来,他也是我的长辈了。   我思索片刻,提笔道,“白子画。”杀阡陌微顿的笔迹从锦帕上慢慢显现。他说,“莫要玩笑。”我一瞬便改了原先略有懒散的坐姿,一笔一划端正写了“此乃真言”四字。过了半刻,杀阡陌才回道,“好了,早些睡罢。”言语之间竟有些无奈。我见此,于心底微笑,只道是原是无聊之下的调侃,却引来了杀阡陌如此有趣的回答,也是值了。   心情不由更好了些。   ﹟﹟﹟﹟﹟﹟﹟﹟﹟﹟   我始终是觉得尹上漂不太正常。上次仙剑大会他来找我时,我便已有所察觉。不过那次我因他的方法而胜过朔风,所以便没有发作。但是这回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说,要我寻找机会除掉花千骨。笑话!若真除了花千骨,我岂不是要自己送命为她陪葬?我的命还被稳稳握在杀阡陌手里呢。我便装作了于心不忍的模样拒绝了尹上漂。可叹那尹上漂还有后招,旋即给了我一瓶洗髓散。   我看着尹上漂,莫名一笑——他这是在找死。洗髓散可致修仙者丧失仙资,这点我很清楚。花千骨是白子画的徒弟,且还是唯一的徒弟,若是我真的向花千骨下了手,白子画定然是能查出来的,到时我所得的会是什么?逐出长留?怕这还是轻的。   神思忽而一转,杀阡陌既然要我保护花千骨,那么他定然是极为看重花千骨,若是让他知道尹上漂要害她,这尹上漂还能活吗?既借杀阡陌之手除去尹上漂这个祸患,又保全了自己,我不禁为自己想到这样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而微笑。于是我收下了洗髓散,接受了尹上漂的提议。   今日因是落十一师傅去寻了花千骨的灵宠糖宝,我一日无事,收了那洗髓散便踱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自枕下取出帕子,便见得上面有一行字,“小心尹上漂”。墨迹已干,想是留了很久。我心下一暖,将洗髓散放在桌案上,我写道,“尹上漂欲杀花千骨。”最后一笔才落下,眼前人影一闪,杀阡陌便已至眼前。   我愕然看了杀阡陌。那人目光转向我,眼波流转,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他说,“好姑娘。”经杀阡陌这么一唤,我反倒是回过神来,两步上前走到了桌案前,拿过那瓶洗髓散便递给了他。杀阡陌接过,对我微笑,“做的很好。”   摇了头,我道,“应该的。”抬眼看他,只见杀阡陌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唇角原先缀着的那抹略有温文的笑容,慢慢冷凝。杀阡陌低了首,望了我,神色晦暗不明。沉默了半刻,他倏尔勾唇邪气一笑,伸手,握在了我的腕间。他的脸贴近了我的面颊,灼人的呼吸喷洒上耳廓,他开口,“以其人之道,反治以其人之身。”霎那间睁大了眸子,我一下子推开了杀阡陌,“你要我去杀了他!”   杀阡陌顺着我的力道后退了两步,面上并无怒色,只是他那落在我腕间的手却并没有松开,反是握得更紧,他又笑了,“好姑娘,要听话。”   杀阡陌笑的那一刹,我竟是难得的清醒的,没有因为他的笑而心神迷醉。我心头发冷,一股凉意自脚尖慢慢升腾起来,我突然间就意识到了我的放肆,魔君杀阡陌,岂是我霓漫天可以与之谈笑的?我同他不过是一场交易,我怎能……他关心我不过是为了让我更好的完成任务罢了。太傻了,真是太——愚蠢了!   我垂下了眸子,低低答道,“是。”   ﹟﹟﹟﹟﹟﹟﹟﹟﹟﹟   我难得缅怀起了过去。   我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碧落剑,叹息一声,举步出了门。我不需要冷静,因为我已很冷静;我现在所需要的不过是记忆中的过去……过去,呵,过去……记忆中的一切终究是要随风而去的,我要与它道别。我清楚的明白,在我当初答应杀阡陌他的三个条件的时候,我便已是不可能回头了。是真真正正的退路无路了。   我漫步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不知道自己可以向哪里走。我张开手掌,手中银针在月光下散发着盈盈冷光。银针上沾了洗髓散,只要我长袖一甩,银针刺入他人体内,那么等待着那人的便是仙资的丧失。手在微微颤抖,我撇了眸,望着月亮,月至中天。脚步一顿,我当即折身,“瞬移决”运起,霎那间便到了一处清幽之地。杀阡陌告诉我,这尹上漂是单春秋安插在长留的细作,今晚,他将在此地与单春秋会面。我心下了然,这是杀阡陌的局,引君入瓮的局,恐怕这留下信的不是单春秋,而是杀阡陌。   我隐在暗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一阵不甚明显的衣料的窸窣摩擦声由远及近传来,我定了神,就这样看着尹上漂小心翼翼的步步走来。他显得很焦躁,神有异色,来回踱步不停。我转身而出,掸了掸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微笑,“尹上漂,你在做些什么呢?”尹上漂整个人顿时就变了脸色,“霓漫天!怎么是你!”   “我?什么意思?尹上漂,你是在等什么人么?看看你,脸上露出的,是这样的焦躁,是这样的不安。”我扶了扶鬓间的钗子,挑了挑眉,一字一句慢慢道。   “霓漫天!”尹上漂似是承受不了我的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竟是生出了些许怒气,“你怎么还没有对花千骨出手!”   我冷笑一声,“你总得要给我一个杀了花千骨的理由罢。”尹上漂不说话了,他的眼中有隐晦的冷芒一闪而过。我警觉的伸指暗暗捻起法诀,却是准备开口继续激怒他,“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嫉妒花千骨才要杀了她,洗髓散,这种阴损的东西你尹上漂又是从何而来的?还是……”言语间略有一顿,我拖长了音,“你的背后有人指示?”   眼前银光虚晃,尹上漂已然向我攻来。我身形一闪,便躲过了他的一击。尹上漂使得俱是些阴毒招式,招招夺命,我一时之间竟然是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我有些急了,照这样拖下去,我的体力迟早会跟不上的,灵光一闪,一个瞬移,我便去到了尹上漂身后,趁他一时不备,扬手,银针斜斜刺入,一瞬便没入尹上漂的背脊之处。   “霓漫天,你……”尹上漂的声音有些发颤,显是害怕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我瞥了他一眼,神色傲慢,“你要害小骨啊……自不量力!” 作者有话要说:  墨青紫同学,我可以叫你阿紫么? 嗯,有点虐啊,不过不要紧啦,虐虐更健康。 ☆、广陵止息   当银针顺着盈盈月光狠狠刺入我的身体时,刺骨的冰凉裹挟着身后那人眼中散发的浓烈的狠厉气息铺天盖地向我袭来。   我刹那间便握紧了双手,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杀掉尹上漂的想法。眸色如血,我的唇瓣微颤……碧落出鞘。杀人自是不对,但他尹上漂既然义无反顾前来找死,我自然会含笑应允。   但当碧落欲脱出剑鞘的那一刻,一股子大力却束缚住了它,难以言喻的疼痛自心间开始往全身蔓延,我一下子便松开了手——杀阡陌!是杀阡陌要我以其人之道,反治以其人之身的……他要留着尹上漂的命为花千骨报仇!   狼狈扭头,遮掩住眼中的愤恨,双指合拢而起,幽蓝火焰自指间燃起,我走向了尹上漂,“尹上漂,你的问题还真不小呐。怎么样,明日我就去报告尊上,届时看你该作何解释。”我的语气不急不缓,开口倨傲,神色不露丝毫异常,仿若是没有被他的毒针所伤。   尹上漂瞪了我,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不甘,却是不说话。我勾唇笑了笑,转身瞬移走了。   我不得不走。体内灵力几近枯竭,又中了洗髓散的毒,我快要支撑不住了。回到房间,我便一个踉跄跌倒在床榻之上。来不及小憩,从枕下摸出杀阡陌给我的锦帕,我无力去到桌案拿上笔,狠心咬破手指,用那殷殷血迹写下,“已成事”。杀阡陌的回音像过去一般来得极快,我凝神看去,却只见到了那般五字,“天儿,杀了他。”   没有再问。我只是觉得好累,好累。杀阡陌说,天儿,杀了他……嗯?你说……什么?杀了谁?我又为什么要杀了他?你告诉我呀,杀阡陌。杀阡陌,你告诉我——告诉我呀!……为什么呢……为花千骨?为那该死的命运?命运啊……我想是的。我想是的。我想,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悲戚的睁大了眼,我呆愣愣看着自己的掌心。掌心纹路淡薄,显得苍白无力之极。我抿了唇,闭起眸子,将面庞埋入棉被。我已然是流不出泪来。   我默默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爹娘与蓬莱好好的,一直一直好好的——好好的,忘了我。   ﹟﹟﹟﹟﹟﹟﹟﹟﹟﹟   “你要害小骨啊……自不量力!”杀阡陌对我微笑,笑容渗着毒,带了血。   “漫天,你怎么可以对小骨这样!”落十一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后悔模样。   “霓漫天,你居然这么狠毒,又来害骨头娘亲!”那只名叫糖宝的灵虫怒视着我。   “霓漫天!”   “霓漫天!”   “霓漫天!”   “霓漫天!小骨这么单纯善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你简直狠毒到了极点!”   …………   “啊——”   我猛然睁开了眼,眼前却是模糊的一片。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方才的那个梦,很真实,真实到我就要信以为真。   花千骨,又是花千骨。她就是个祸害!   我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我举起手……手……我的手在哪儿?恐惧四下弥漫,我霎那间便呆愣住了。在我的认知中,洗髓散并没有封五感的作用,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我想笑了,我想笑问苍天,我……会死吗?说实话,我是不愿意死的。一点都不愿意。   将执念深埋于心底,以绝望构成前进动力,我用生命和自由换取蓬莱无虞,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陪着爹娘看长河落日,望云舒云卷;我甚至还没能对自己的过去说一声“永别”。可我不后悔——现在后悔,又算的了什么呢?一切已成定局,绝无回寰之理。   ——霓漫天其实,早就死了。在她七岁那年。   我依稀记得,那年的三月,桃花漫天飞舞,女孩一袭灼人红衣,静静坐在花树下,神色无助。一改往昔的高傲模样。她的左手握着一柄煞气四溢的长剑,剑柄处用优美篆书刻有“碧落”二字,右手轻轻拿着我。我不解的看着她绝美的侧脸,看着她将我与碧落剑放在了一起。   女孩做了个起手式,她对我微笑,“商琴,你孤单么?”   女孩的笑容美到了极致,我却无心观赏。女孩的问题直直抵我心坎,被封印于浮沉珠内数千年,时间对我已没了意义,孤单成了我唯一的朋友,直到我遇见了她。漫天是个很好的女孩,其实她并不高傲。她只是用高傲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罢了。   我转首,刚想要开口却见得女孩的起手式做得十分晦涩,一愣,心底骇然,我却是懂了。上古典籍《山海》中曾记载了这种法术。这是一种用灵魂作代价,化时空裂缝为媒介的秘术,数千年来,我从没有见过人使用。这无人使用的缘由有三。一是因为时空裂隙太过少见;二则因为献祭时灵魂会极是痛楚,稍有不慎就是身形俱灭,若是身形俱灭了,所有便算不得数了;三却是施展这种法术,需要浮沉珠。   我对女孩说,“不要!”   女孩听闻却安然闭眼,施法不停,我只听得她红唇轻启,念了一句,“借法自然。”而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蓬莱浮沉珠,可借法自然。   以魂魄献祭,借自然之力,穿时空间隙,改必定天命。这就是女孩的目的。   等我醒来,我的左手握着碧落剑,右手拿着浮沉珠,我坐在花树下,任由花雨凋落满地。   耳边仍反复回响着女孩带着解脱与期盼的话语,她说,“商琴,你是霓漫天。”   ﹟﹟﹟﹟﹟﹟﹟﹟﹟﹟   杀阡陌有些心神不宁。   杀阡陌始终记得初见时霓漫天的眸子。那是一双不染尘世污浊的灵动的眸子,内里没有高人一等的傲气,没有仇恨,没有绝望。但现在,杀阡陌却不敢肯定了,他在她眼中是看见了恨与悲伤的。   霓漫天恨他,这很正常,杀阡陌能够理解,只是……为什么会有悲伤出现呢?杀阡陌真真正正的不明白了。他并没有要她的命,也从未想过要霓漫天的命,这悲伤从何而来,又因何而生?缓缓合上了眼,杀阡陌回忆着单春秋所搜集来的有关霓漫天的所有情报,却巧然发现了一点端倪。   情报上曾记,霓漫天自七岁起性情大变,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开始孤寂少言,手中整日握着一颗毫无灵气的珠子,碧落剑从不离身,这种情况直至两年后才慢慢好转。   杀阡陌眸色微冷,他想到了夺舍。但这个想法瞬间便被否决。霓漫天身上的气息非常平和,没有丝毫的不稳,这是一个夺舍者不可能有的。   话在口中绕,他终是踱步至桌案,提了笔,在案前白纸上批下“生死难安”四字。   ——三天,女孩始终没有回音。   杀阡陌没有笑。   ﹟﹟﹟﹟﹟﹟﹟﹟﹟﹟   “商琴。”   那人握住了我的手,这是一双女人的手,细腻柔和,却是冰凉无比。   “商琴。”   那人的指尖,轻轻搭上了我的腕脉,用力微微向下,磅礴术气倾吐。   “商琴。”   那人的泪水滴落在了我的颊侧,灼热的泪,在空气中渐渐转为冰凉。   “商琴。”   我竭力挣动手臂,努力摆脱那桎梏般的束缚,我要呐喊,我不能死!   “商琴。”   我狠狠握在了那人的腕间,唇角猛然扯出一抹微笑,慢慢睁开双眼。   “商琴。”   我看见了那人的恬淡微笑,与我的过去何其相似,我突然就了悟了。   “商琴。”   于是我就如是问了她,神情肖似曾经的漫天,像那已然消散的自己。   ——“碧落,你孤单么?” 作者有话要说: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商琴本来便不是霓漫天,只不过是霓漫天强行将她拖入了自己的世界。 商琴本来是不会拥有悲伤,仇恨的,但因为她代替了霓漫天,所以她必须经历这些。 商琴不是神,不是仙,不是妖,甚至不是魔,商琴的身份暂时保密,商琴正式成长起来。 到了文章的最后,霓漫天就不会是霓漫天了,结局,你们猜呢? ☆、梅花三弄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踏着漫天芳菲而行,我没有流泪也不曾微笑。我回首,看了眼那立于桃林尽处的杀阡陌,心间骤然一痛。这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我从来都没有体会到过。   那人似是感受到了我眸光的热度,慢慢向我走来。四目相接。我黯然无言。   太晚了……太晚了——难道不是吗?   现在的我是不需要道歉的。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再说什么对不起,有什么意义?漫天的修为已经全废了!或许,我又是应该庆幸的,庆幸我是商琴,我有属于自己法术修为。若我单单只是霓漫天,这一辈子怕就是毁了。呵,修为全废,仙姿丧失,这简直就是蓬莱的耻辱!爹娘的不幸!我无法忍受自己成了如是废人一个。   所以我回到了蓬莱。回到了这一切起始的地方,去破除那数千年前斗阑干下在我身上的封印,还漫天一身法力。   人生总有意外,我却是没有料到,杀阡陌会来找我。他没有对我说对不起。只是静静看了我,默默叹息。我想要去抱住他,想要告诉他我的恐惧,可是我不能。   因为他是杀阡陌,极度关心花千骨的杀阡陌。与我无关。   “先生。”我对他勾唇轻笑。   杀阡陌却没有笑。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眸子里一片深沉暗色,“为什么?”   我抿了唇,“你问我为什么?我已经完成了你所说的事情了。”语调上扬,我问了他,“你满意了吗?”   那人的拳一霎握紧,森森然骨节凸显而出,苍白一片,他终是唤了我,“天儿。”   他说,“天儿,不值得的。”   不值得?我不知道这句不值得是指什么。是指为完成任务以身为饵不值得,还是为了使尹上漂万劫不复而面对中毒不予救治,还是……为了让三尊不起丝毫疑心而任由□□蔓延却犹作不知直至自毁仙姿?这三种答案,无论是那一样,我都难以接受。因为我的骄傲不允许。   所以我没有回答杀阡陌。   杀阡陌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   “天儿,你是自由的,我还你自由。”他唇角带笑。   身子一阵发颤,我再一次感觉到了寒冷从心底透出,摇头,摇头,脚下无力,我瘫坐在桃花树下,仰起面孔,犹自骄傲,“我不需要。”   ——“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杀阡陌。我霓漫天不需要你的怜悯,你所要我做的,我自然会完美完成。”   我以为我会激怒杀阡陌,然后他就会离开,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他没有。   恰恰相反的,杀阡陌留在了我的身边,看着我所露出的极度的脆弱。看着我这最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情绪。   我对他笑了。   ﹟﹟﹟﹟﹟﹟﹟﹟﹟﹟   人年少时总会有个梦想。不论是希望那星光透过窗楞,轻轻巧巧栖在树影枝桠之上,还是渴盼心间升出一轮皎洁的月亮。   杀阡陌蹲下了身子,平视着我。我却不曾看他,是不敢。从宽大的袖间取出一方紫色丝帕,那人将它递到了我的手边。我讶异望着他,却并没有接过。   那是夏日的午后,天边应有烈日骄阳,我抬头,穹顶阴暗,怕是要下雨了。杀阡陌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对他微笑。杀阡陌的手很凉,就如同这阴雨天吹来的江风,冷得刺骨。他说,“回去罢。”我勾起唇角,却摇了头。   寒风四起,江上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白雾,岸边一人高的芦苇飘摇,柔若无骨的身躯被弯折成一个个可怕的弧度。耳边有风声,那风声已然震动耳鼓。我问杀阡陌,“为什么过去的不能回来呢?现在的我——又算个什么?”杀阡陌没有回答。我怅然回首望去,却发现了杀阡陌远去的背影。我坐在了石阶上,没有笑,也没有哭。   其实每个人都是会变的,不论他们想与不想,我只是不能接受罢了。我无法想象自己的过去如何,之依稀记得曾经的笑颜的灿烂。   天雷响彻云端,我霎然起身,大雨倾盆而下,我仰起头,微笑着迎接这场雨。   雨滴顺着鼻翼缀在我的嘴角,我轻轻尝了一尝,咸的。我……哭了吗?我不知道。方才被杀阡陌握住的手腕依旧冰凉,那是一种彻骨的绝望。雨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的衣襟,我的一切,我却没有觉得冷,反是有股股暖流自心底淌出,进而充盈了整个身子。   我大笑着在雨中狂奔,忽而便对上了一个人的眸。眸色如墨,温凉如水,是杀阡陌。他执着一把伞向我慢慢走来。时光于这一刻凝止。他冲我露出了一抹恬淡微笑。我隔着雨帘对他伸出了手,手上沾了明澈的雨珠。   ﹟﹟﹟﹟﹟﹟﹟﹟﹟﹟   脆弱的我……杀阡陌看到的我。   抿了唇,雨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握着他的手,不愿松开。   “杀阡陌。”我眯眼笑了笑,“其实我是能够恢复仙姿的。”   杀阡陌神色微变。我却不再说些什么,只提醒他,“杀阡陌,你该走了。”   那人眸光熠熠,问,“为何?”   “因为花千骨。”我咬唇,断然松开了他的手,心下骤然一痛,旋身,欲往回路而去。   我在花千骨身上下了咒,只要她一有什么危险我这厢就会立即知道。花千骨现下怕是中了般若花的毒了,再不予以救治怕是性命难保。   杀阡陌要走了。因为花千骨。或许……没有因为?我在想,他会不会回来再看我一眼呢?若是封印一击之下并未解开,等待着我的便会是魂魄无存。魂魄无存,就是真真正正的没有了,比魂飞魄散还要彻底的没有了。   可我还是想要——我还没有拥抱过他呢!可惜……这怎么可能呢?拥抱啊……   碧落是说过的,霓漫天心中充盈满了恨和愧疚,而商琴就如同一张白纸,没有感情,没有在乎的东西,不会犹豫,没有患得患失。   但当商琴成为了霓漫天,一切都成了未知——我商琴何时竟这般犹豫不决,患得患失了?   我终究还是拥抱了他。拥抱了杀阡陌。   我告诉自己,商琴,这是最后一次的放纵了。   我告诉自己,漫天,这是最后一次的脆弱了。   碧落曾经如杀阡陌般握着我的腕间,对我微笑,“商琴,我们去放风筝吧!”   这是多久多久以前呢?我记不清楚了。   我只知道,那种最为单纯的快乐再也回不来了;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不是浮沉珠,不是霓漫天,只是商琴;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世界里没有忧伤,没有仇恨,没有背叛,没有阴谋与算计,是最完美的最初。   ——我是霓漫天。 作者有话要说:  配乐:林俊杰《江南》 女主一直在自己的身份上徘徊不定,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霓漫天还是商琴。 商琴一直是在逃避的,而霓漫天,文章里说过的,她的心中只有愧疚与恨。 这一章算是过渡。 我是放入了自己真实的感情进去写的,那种挣扎彷徨我是真真正正经历过的,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 其实这一章的内容就是开头冯唐的诗“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霓漫天和杀阡陌是没有未来的,只有商琴和杀阡陌才有未来哦。 阿紫,你明白么? 感谢你的陪伴呐?(?ε`) ☆、渔樵问答      “你会回答吗?”   “你会回答吗?”   “你……会回答吗?”   ——“我要死了呀!”   ﹟﹟﹟﹟﹟﹟﹟﹟﹟﹟   我就坐在当年漫天死去的那可桃花树下,静静的,环抱双膝,一动不动。   四季更迭,这里却春秋不变。   冷……冷吗?   摸了摸那湿漉漉的墨发,低首看了看尽数湿透的桃色裙衫,我已然是失去了仙姿,法术是用不成了,对于这如水人儿的自己,我甚是无奈,却没有冷的感受。和方才杀阡陌在时一般无二。   其实我并不清楚什么叫做感情,但我对爹娘的关心与爱护都是真实的,真实的不舍,不舍他们被湮没于天命之中。我从没有想过自己对杀阡陌如何,杀阡陌?我不清楚。   就像是碧落说的,爱是什么,恨是什么,作为神器数千年的我们,是不会一下子就明白的。   我缓缓站起了身子。   我握住了腰侧的碧落剑,“碧落姐姐,我们走罢。”   只见一道灵光闪过,翠色的烟雾袅袅,一青衣女子自烟雾中走来,眉目清秀,姿容如画,端的是灵气四溢,仙子一名。她檀口轻启,微笑对我,“商琴。你是阿琴。”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拥住了她——多久了!多久了!我终于又见到她了!她是碧落!她是我的姐姐商碧落!   不知过了多久,心情平复了下来,我松开了她。商碧落看着我,神色幽幽,“阿琴,你真的要这么做么?”回答她的,是我抬眸时坚定的目光与握紧的双拳。   “好吧。你还是那样的倔性子。”她说,“漫天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幸事一件了。”   我侧了头,像千年前那样对她勾唇,言语铿锵,“我答应过漫天的!”   商碧落先是一愣,回身后便抚了掌,不再说话。我知道,姐姐这是默认我的行为,她同意了。我放下了她的手,调动周身全部灵力,咬牙祭出一直佩戴在腕间的浮沉珠,化灵力为利刃划开手腕,以血为媒,打开空间裂隙。   空间裂隙内是一片诡异的暗红,我张口欲言,却是喷出了一腔鲜血。血泠泠洒落于裂隙之内,裂隙竟慢慢吞噬了血液,不多时,便有一男子翩翩而来。   那男子生得一副十三四岁的模样,但气质却高远之极。我与姐姐诧异互相对视一眼,赶忙俯身行礼,恭敬道,“师傅。”   这就是我商琴和姐姐如师如父的至亲之人,商羊。   商羊目光掠过我腕间尚在滴血的伤口,食指伸出,虚虚在空中一点,一道柔和术气裹挟着丝丝暖意自我腕间流淌而过,伤处即刻便恢复如初了。   师傅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淡淡一句,道,“随我来罢。”   ﹟﹟﹟﹟﹟﹟﹟﹟﹟﹟   拉着姐姐商碧落的手,泪水不曾滑下,只是眼眶红了。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了。   师傅告诉我,“能破除封印的,只有阿琴你自己。你要,独闯幻境。”   我的回答呢?   我说,“好。”   ﹟﹟﹟﹟﹟﹟﹟﹟﹟﹟   “凡踏入幻境,若不破除幻相,便永无回寰之理。”   默念着林前石碑上所刻下的话语,我旋即敛了笑颜,正了神色,提起手边长剑,一步一步向内里行去。   不知听谁说过,幻境是由执念所构成。   哈,想我可是没有过去的,心中又怎么会存有执念?自嘲一笑,我却是步子不停。心下颇有好奇,我不禁想到,这幻境于我,又是什么呢?   带了丝急切踏入幻阵之中,我只觉周身一片阴寒,眼里尽是灰暗。我没有慌张,只是慢慢走着,倏尔,一道夺目的金光自我眼前闪过,疾步向前,我却不想一脚便踏入了深渊。   无边黑暗中,我只听得一声女子发出轻叹,“前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被强行灌入脑颅之内,我的神色忽而怔然。   这声音,很熟悉……这就是我的声音啊……   眼前景象渐渐明晰,我清楚看见那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青衣女子独自立在桂树下。   桂树摇曳,洒落了一地的木樨。   女子对我微笑,“时光,可以让人忘却伤痛;同样,也可以彻彻底底的改变一个人。”   我上前一步,“若有人不存在于时光之中呢?”   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有一个淡漠却又挥之不去的身影。   她很固执,每次叫她,她都不会回应,只留给我一个万分倔强的清冷背影。   我对她很熟悉,却又十分陌生———没有人能看得懂她,包括,她自己。   但,百年前,她头也不回的决绝地走了。   这次,她留给我的不再是背影。   而是,无尽的回忆,和淡淡的愁思。   身后的木樨开了又谢,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   她说过,这里,并不适合她。   我曾问过她,在她那古井无波的表情下究竟掩埋了什么?那次,她破天荒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说,那是一颗渴望温暖,充满热情,且涅而不缁的心。   默了一会儿,她又淡淡开口:“不过,当那颗心复苏之时,便是我离开之日。”   于是,我给了她一个名字,若离。   若即若离———她,终究还是会离我而去的。纵使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结局,永不会改变。   但她说,她是有名字的。   我侧头不解,“那,你的名字呢?”   女子温婉一笑,“我是商琴。”   我霎时怔住了。   四下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慢慢淹没了我所见一切。   恍惚迷茫间宵明听见有人在问我,“你是谁?”   “我是谁?”我不懂了,反问道:“我又能是谁?”   “你忘了那一句‘莫失,莫忘’了吗?”那声音又问,语调柔和极了。   莫失,莫忘么……我思索。   似是想起了什么,我笑了,带了疯狂的笑了。   可是,若已无可忘,已无能忘,又该如何?   那白梨花可是开了又谢,岁岁年年。想必,轮回便是如此……美妙了。   可笑我大梦初醒已千年,旧日凡间烟花云尘早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在原地徘徊数百年,终是狠心入了轮回,我……又是谁的谁?又能是谁的谁呢?   可惜,我是没有如果的了。   那高高在上的女娲娘娘定然是不允我入轮回的。   ——罪人是不值得原谅的呢,更何况是犯下逆天之罪的我?   命运不可违逆,我此之举,又于自堕虚无有何异样?   我又想起了杀阡陌那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暖话语,他说,一字一句:   “你是……霓漫天。” 作者有话要说:  商琴心结已成,仙姿恢复了。正式进入下一卷‘五弦续曲’咯。 应该不虐啊哈,好吧我承认虐了== 其实商琴已经喜欢上杀阡陌了,只是她不知道这就是喜欢罢了。 嗯,喜欢这一章么,阿紫? 叫我阿琴就可以了~因为我就是学古琴的呢~ 商羊是取自古剑奇谭一DCL桃花幻梦里的人物,他就是娃娃脸,永远长不大,一双眼,看不见现下发生的事情,只见得到未来之事。 女娲呢,好似是黑了,别忘了花千骨是女娲后人哦,呵呵,阿紫你懂的。 ☆、沧海桑田      桑田沧海,千帆过尽千帆渡。   浮生殊途,望断九州清幽路。   我就站在这样的一片虚无之中,泪水涟涟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我答应过漫天的,拥抱杀阡陌,是我最后的放纵,在他面前流泪,是我露出的最后一次的脆弱样子。   商羊师傅负手静静立在我身后,半响后开口,“如何了?”   我唇间向上扬起一个轻巧的笑,却带了丝丝嘲讽,“成了。封印解开了,他斗阑干千方百计想要封印我的力量——这还不是成了么?被我解开了么?”   商羊师傅不曾微笑,只淡淡言道,“这便是天命为之。当初他斗阑干为了那妖界女子自断生路,被那些所谓仙人逐到蛮荒,他所做这最后一件事便是为你下此幻境,借此封印了你的力量,如今被你参透这往生之道,破除封印,也算是因果轮回了。”   我抬起眸子,眼里却是有些许迷茫不解,“往生之道?商琴是真的不明白。”   “不。”师傅开口铿锵,“阿琴你明白的。”   ——“霓漫天是你,商琴也是你。真真假假都是你。当初的霓漫天其实已经踏入了轮回之间,便差了那样一碗孟婆汤,只是她身上所带的戾气过重,正是这股戾气使她跳脱轮回,重回世间。她以戾气之心为妖魔养料,借此打开了时空间隙。而后她翻阅典籍,她找到了那换魂改命的法术。”   ——“阿琴你要知道,天命不可改变,却能违逆,只要你能付出足够代价。”   我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半刻后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说,漫天是用自己的灵魂与般若地狱的魔物交易,让我来顶替她,让我来逆改天命咯?”   师傅缓慢点了头,“是。”   我死死睁大了眼,我不相信漫天竟然……竟然……她竟然这么狠!对自己这么狠,对我这么狠!   漫天与般若地狱魔物交易,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漫天她不知道自己会多么的痛苦,我得知真相后悔多么痛苦吗!她没有心的吗!   不,不对……她的心已经给了妖魔,用来换取时空间隙了。她是真的没有心!   我的五脏六腑仿佛被撕裂,疼……好疼好疼……我仰头仿若有看到了当年漫天的笑,张扬中带了丝傲气,傲气里隐了分悲哀。   漫天,你这样值得么?   我突然想起了书中的话。书中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漫天认为用永久的痛苦换取爹娘,蓬莱的平安是值得的;我认为用自己的仙姿去完成杀阡陌给我的任务是值得的,这就是我们么?一样的我们么?   对!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执着的我们,执着的我们……   漫天,你知道吗,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哦!   嘘,小声点,不要笑出来啦——他叫杀阡陌。   ﹟﹟﹟﹟﹟﹟﹟﹟﹟﹟   商碧落将我送回了长留。   我一直一直在告诉她,我没事。但她不信。暗自微笑,其实,有的时候假话说多了也便成了那所谓真言了。如今的我……不就是信了么?   漫天!漫天!我一定会保护好爹娘,保护好蓬莱,不让你失望的!   山门前,落十一师傅没有来接我;山门前,没有人来接我。   一番打听之下,我才明白,前一段时日长留门内弟子皆不在山中,去游历了,现下正在休息。我黯然神伤了一番。   我终究还是孤独的。鲜少有人能喜欢我。   回到了一别数日的房舍之中,我身形一转,笑意跃然于面颊之上。忽而便有些烦躁,我凝了眉,抬步踏出门外,向着三生池去了。   花千骨受伤了,在三生池,就是现在。   腕间一动,上好的金创药便现于掌中。我素来便会随身带着这些小物件,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来到了三生池,却见了许多人都立在那三生池边。我走上前去,来到花千骨身边,“小骨。”   花千骨看着我,眸子里闪过迷茫。我拉过她的手,将那金创药悄悄放到了她的手中,对她狡黠一笑,“下次小心些。”   花千骨眼中微闪过丝戒备,却很快散去。她问我,“漫天,我们是朋友吗?”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的。”   花千骨挽住我欲抽离的手,“尹上漂死了。”我挑了眉,很是诧异,“死了?三尊判的么?”花千骨却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愿多说,我就也不再多问。   花千骨的手,终是没有漫天的暖……不过却终究是暖的。我对她也算是有三分真心罢。   没有料到,我也要进去三生池。我凝眉,“漫天并没有出去游历啊?”落十一却没有对我多做解释,只道是,“漫天,你且去。”   缓缓踏入三生池,我感觉贪念痴嗔都离我远去了,我没有感到疼痛。真的么?那我的心是怎么回事?这样的痛。三生池也知道这躯体已是冷如冰了?三生池也知道这躯体的主人已经死了?我就这样笑了出来。忍俊不禁般的笑了。我说,对自己,对三生池,“我是霓漫天。”   然后我走出了三生池。告了退,神色淡然。   疯狂的我,那也是我。   疯狂后的淡然,那才是真正的我。   商琴永远不会认输,哪怕站在我对面的那是命运。   ﹟﹟﹟﹟﹟﹟﹟﹟﹟﹟   我是很奇怪的,尹上漂死了,杀了他的不是三尊。那是谁呢?   那人的身影自我眼前一闪而过,我想,是不是他呢?   于是回到了屋舍的我,直截取出了杀阡陌给我的锦帕,写到,“尹上漂是谁杀的?”   杀阡陌的回信是缓了一会儿才来的,他只写了一个字,“我。”   我?呵,果然是他。能入长留杀人而不留痕的也就只有他了。只是他这是为何而杀尹上漂呢?他杀阡陌一开始不是说要我解决了尹上漂的么?   “不值得。”杀阡陌的字我已然是见识过了许多次,这次,我却在他的笔下读出了一股伤神。   伤神啊……为我还是花千骨?我希望是为了花千骨。   我是喜欢刨根问底的,所以我继续写了下去,“为什么?”   “天儿,我为你不值得。”还是这个答案,我的心尖微颤,他的字,也在微微的颤抖。   看来是我猜错了。   我握住了丝帕,泪水一下子便掉了下来。   说好的坚强呢,商琴!你太脆弱了!不可以!   我一瞬握紧了双拳,抬袖强自擦干了泪水,问,“为什么……这么好……”   成为霓漫天,来到长留后,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杀阡陌是第一个。   我好似在而后听到了那人深沉的叹息。   那人说,“我不清楚呢。”   不清楚?   其实我也不清楚。   可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   杀阡陌,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妹子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心了,鼓掌,鼓掌。 终于解决了商琴和霓漫天之间的纠葛了,累人啊。 对了,有没有觉得这几章是有些悲伤的?是虐的? 我是真的放入了自己的感情的。说实话,我感觉漫天就是我自己。我跟漫天很像。可是我还有机会改命,而漫天却死在了花千骨手下,可悲可笑,可叹。 对了,文章最后是HE啊,阿紫一定记得,另,现在一日一更满意么? 我现在几乎是休学了,身体太差了。么么哒。 ☆、四海求凰      何处是心乡,遍寻九州怅。   举杯影对月,墨竹曳无双。   无双成两行,泪凝人惶惶   四海为求凰,江南烟雨忘。   ﹟﹟﹟﹟﹟﹟﹟﹟﹟﹟   杀阡陌受伤了。   方才才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我万分焦急。我固执想着,若是杀阡陌有事,那他怎么保护蓬莱啊。   我霓漫天关心他杀阡陌,很关心,这是我一直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或许是我胆怯罢,我总是有些怕面对他。   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不是别人,是单春秋。他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来到长留留书给我。这封信就放在我的桌案上,静静的,当我结束了一日的法术习练,推门回房时便看见了它。   对于单春秋,杀阡陌是说过的,他的忠心可以相信。所以我相信了信上的内容。也算是相信了他的忠心。   这信不是写在锦帕上的,而是落笔于素纸一张。纸张微微泛黄,不知是过了多少年岁。信上只有寥寥数言——“魔君受伤,速归。单春秋。”   我有些奇怪,归?我本就不属于魔界,为何要归呢?不过内心的焦急让我暂时忘记了单春秋修辞的不妥贴,以及面对杀阡陌时的恐惧,在拿起信的一刹那,我就运起了“瞬移决”。   耳边有猎猎风声,当我睁开眼,恰恰便对上了杀阡陌的眸子。   杀阡陌的眸子,他的眸子,我喜欢的人眸子……当真是漂亮极了。他的眼里一片黑白分明,眸光温婉妖娆,灵动之极。   我张口,那句“你受伤了”被我咽下,我对他微笑,“怎么了?”   杀阡陌眸色微深,言语笃定,“天儿你定然是知道的。”   轻轻巧巧勾唇,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道,“好些了么?”   那人倾身,修长且白皙如玉的手指伸出,点了点我的鼻尖,他的气息灼热,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喷洒在我的面颊之上。我的面颊登时绯红一片。杀阡陌却好似的没有看见的样子,笑道,“好多了。”   我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忽而便扯住了那人的袖袍,我仰头问他,“你有保护我爹娘吗?”   杀阡陌眨了眼,显得狡黠如狐,却又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子的魅惑,“那是自然。”   我抿了唇,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甚么话题可讲,“我走了。”   杀阡陌一刹睁大了眸子,颇有诧异之相,“什么?走?”   侧首,凝眉不解,我直视那人,“为什么不走?我已然看过你的情况了。”   “你何时看过?”杀阡陌皱了眉头。   我暗暗“啊”了一声,愣了半刻后方道,“你说你没事的。”   杀阡陌的笑容僵住了,只见他微微一叹,道是,“天儿,莫要胡闹。”   时光一霎倒退,我感觉自己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时候,没有过多的痛苦与悲伤,我甚至还会调侃一下杀阡陌。我那时说,他和白子画是一对。我那时说,此乃真言。   我那时说……   那时太久了,虽只是短短半月,我却感觉好像过了千年。   那样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   杀阡陌挽留住了我。   苦笑,我对他本便是有留恋呀,又怎会拒绝他呢?   杀阡陌受的伤并不重,修养了半日便也好全了。在这半日,我难得没有去修习法术,而是坐在一边,就这般看着杀阡陌行功。杀阡陌修习时的样子与平日里并不一样。他的表情极是平静,没有了丝毫往日温笑妍妍的样子。   半日后,杀阡陌收功。我起身活动了僵硬的身子,转身欲走。杀阡陌却拉住了我的手。   我学着他曾经的样子挑眉看他,“嗯?”   “天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杀阡陌唇角向上挑起,眸子深处隐含了嘲讽。   我一时默然无语,只是随着他去了。走过曲折的回廊,杀阡陌带我来到了一间房舍。着房舍前有结界,结界魔气很重,想是杀阡陌施法所制。果不其然,只见杀阡陌长袖微扫,结界消散,房门无风自开。而那端坐起内的正是紫熏上仙!   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转身躲在了杀阡陌身后。那可是长留五上仙之一的紫熏上仙,若我让她看见我在七杀,还与杀阡陌立在一处,她回去长留还不要将我逐出山门。可杀阡陌却握住了我的手腕,不让我再向后退去。眼见反抗不能,我也只好妥协,上前半步,对紫熏上仙做了一揖,“霓漫天见过紫熏上仙。”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先定了她夏紫熏的勾结七杀之罪,手有她的把柄,还怕她能要挟到我?不待夏紫熏回答,我便有开口了,“紫熏仙子在这七杀过得很滋润啊。”   夏紫熏神色一变,眼里有杀意闪过,不过很快就归于了寂静。她说,“漫天,你怎么在这儿?"   我与紫熏上仙的的确确是有私交的,但这私交并不足矣让我相信她。我相信的人很少很少,只有商碧落,商羊师傅,爹娘与杀阡陌。   我没有慌,只道,“自然是同紫熏上仙一样的目的。”   这话说得其实我也没有底,杀阡陌并没有告诉我具体的事情,我只得猜。我猜夏紫熏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七杀,作为曾经的七杀弟子,她叛逃到长留,若没什么大事定然是无颜再回来的。所以我在赌,赌这夏紫熏的心。   很显然我赌对了,夏紫熏眼里的杀意顿消,换来的却是恐惧。为什么是恐惧呢?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那可是别人的事情,既是别人,自然便与我无关了。   ﹟﹟﹟﹟﹟﹟﹟﹟﹟﹟   杀阡陌将我安置在他那七杀大殿之中。我没有问他为什么。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没有为什么的。人生哪儿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过多的追究,换来的结局可能是你不愿意接受的,既是不愿接受,那便不要问了。   在此呆呆坐半日实在不是我的作风,前日方得到的封印的反噬之力尚在体内,若我不运功化解,日后怕是会留下甚么不好的病症。   盘腿而坐,我指翘倒兰花,起势,折腕,指尖向上,食指自额间划过,于额心按下,灵力透过指尖注入体内,在经脉中逆行运气,我咬着牙,忍住那锥心的痛楚,任由灵力四溢。气走一周天,收功。澎湃灵力被收服的服服帖帖,丝毫不见有杂乱无章之相。   我惊喜睁开眼,真想不到,这次行功竟然会这么顺利。不料却听得一人发出的一声闷哼。我愕然回首,只见杀阡陌左掌微敛,抬目向上,他唇角竟有血丝溢出!   眼中刹那间便有了泪意,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什么旧日仇怨,什么欢喜挣扎,便从袖中拿出一方素锦,颤抖着轻轻替他拭去血丝。   杀阡陌看我,神色无波。   我不敢看他,只握紧了帕子。   他身子忽而前倾,张臂狠狠搂住了我。   杀阡陌说,“你拿的是我给你的帕子。”   我在那一刹那泪如雨下。   ——“谢谢!谢谢!”我这般如是言道。   温暖么?真实的温暖,哪怕只有这一下我也就满足了。   其实我并不贪心,我只是想要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罢了。   现在我得到了,所以……   因为满足便没有所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海求凰”就是“凤求凰”哦~ 嗯,算是暖了一章了。 杀阡陌出去是去见花千骨跟她要流光琴,与她讲琉夏的事的。 于是就有了最后的两个脆弱的人聚在了一起的一个拥抱,无关感情哦。 阿紫喜欢这暖暖的一章吗? 昨天去栖霞山了所以没更,呜呜,栖霞山的枫叶不红的说。 ☆、词挽秋风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   “杀阡陌?”   “杀阡陌?”   我欲轻轻推开他,他却执拗着不松开。   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杀阡陌,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在我心中,杀阡陌永远是强大邪魅而温暖的,他笑容温暖极了。当然也少不了狠厉。不过,我清楚的明白他为什么在我面前会显露出那样狠厉的一面,因为我不过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对棋子付出真感情?这真是一个讽刺。天大的讽刺。所以我不忿恨,也不会难过。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呢?为什么要难过呢?对,我不难过——我不难过于他对我的狠厉,却伤心在他对我的态度上。他只会把我当棋子,当属下,他不会体恤棋子,但会体恤属下。他虽然体恤属下,却不会关心霓漫天,不会关心商琴。   我一步一步用自己的忠心向他宣誓,我不会背叛,我可以完美的完成任务,所以我不再是冰冷的棋子,而是他的属下。霓漫天是杀阡陌是属下,住成为霓漫天的商琴是杀阡陌的属下。在成为了属下之后呢?或许就只止于属下了。因为他杀阡陌不喜欢我,一点也不。   我听到了杀阡陌的呢喃,有两个名字在他的口中不停不停的轮转。   他轻唤,“琉夏。”声音温柔。   他轻唤,“小骨。”声音温柔。   这两个名字的唤法是何其相似,相似到我竟以为那花千骨就是杀阡陌的妹妹琉夏了。一个想法在我心中骇然出现——杀阡陌魔怔了!他一直一直在叫着这两个名字,他揽着我的手臂在一点一点向下移动,力气也越来越小,他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他……这一下去不可以!   琉夏是杀阡陌的亲妹妹。这点我知道。同样的我也知道,琉夏死了,死了很久,死在了长留消魂钉之下。……知道这些就够了。我咬牙一狠心放弃了杀阡陌温暖的臂弯,断然扯下他环在我腰间的手,捏上他的肩,让他直视我的眼睛。   我只见得杀阡陌眼中的一片混沌,无光无神,没有一丝神气,没有一丝清明。我用力握住了他的肩,对他大喊,“杀阡陌你清醒点!琉夏已经死了!死了千年了!花千骨不是琉夏!永远不会是!”我说的全是实话,喊得精疲力尽,耗尽了一切的勇气。   耳边有风声呼啸,杀阡陌眸子赤红,霸道的掌风横扫过来,一下便将我击打出许远。我狠狠撞上了冰凉的石墙,身体继而又如纸片一般软软瘫倒在冰冷的地砖之上,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我胸前的衣襟与身前的地砖和帷幔。   痛……好痛好痛……真的好痛……我感觉自己的骨头已经全都断了,我觉得自己再也站起不来了,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杀阡陌来到了我的身前,他蹲下身,眸子里没有了混乱,却添了异样的焦急,他皱好看的眉皱起,唇角不再上翘,整个人都显得惊慌失措。   他说,“天儿,不要睡!”   他说,“——好姑娘,别走!”   然后我看着他不再魔怔的,安然无恙的样子,对他露出了微笑。   ——治疗魔怔最为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借力打力。我用的就是这个法子。当然这个法子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一命换一命”。他心中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就越要对他说什么,等他气极了对施救者出手泄气,这气泄完了,他人也就好了。   ﹟﹟﹟﹟﹟﹟﹟﹟﹟﹟   醒来时我在长留,自己的屋子内。我睁开了眼,想要动上一动,却感觉到了周身的疼痛,犹如被重物碾压过一般。移目,却对上了那人的眼眸,右腕想要抬起,却发现那人紧紧抓住了我的右手。   是杀阡陌。   我唇角向上勾起一抹张扬笑意,“杀阡陌,我真高兴!”杀阡陌,我真高兴,你恢复如初了。   杀阡陌神色却是忧郁的,与我的笑容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开口,慢慢道,“天儿,你真的个……好姑娘。”他转而问我,“值得么?”   又是这个问题。值得么。值得么?当然值得了。于是我这样告诉他,“你若是死了,就没有人保护我的爹娘和蓬莱了。”   杀阡陌一霎那便沉默了。他扯出一抹笑意,与平时无二的笑意,“对,没错。”这抹笑容里其实是含着苦涩的,只不过那时的我没有看出来罢了。我不知道,在那不久的将来,他在我的葬礼上也露出了如此的笑容,内里有着那抹苦不当初的悔意。   “我什么时候能痊愈?”我绝口不提自己是为了救他而受伤,“总是卧于室内而不出是很容易引起他人怀疑的。”   杀阡陌收起前一刻的表情,抬指搭上我的腕脉,过了半刻方道,“再过几日罢。”   “几日?”我追问。   杀阡陌敛了指,反而又握住了我的手,“至多三日。”   杀阡陌坐在床沿,单臂环在我的肩上,揽起我的大半身子,我的头无力靠在了他的颈子边,整个身子都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闻他此言,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转首间正对他的脖颈,轻轻一叹,“这就好了。”   杀阡陌的颈子慢慢渲染出了绯红,我疑惑抬首,“怎么红了?”   尴尬扭了头,杀阡陌的神色略有不自然,道,“没什么的。”   我“啊”了一声便算将此事揭过,转而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地方闭上了眼睛。杀阡陌的身子先是微微一僵,而后便放松了许多,任由我睡去了。   ﹟﹟﹟﹟﹟﹟﹟﹟﹟﹟   当我醒来,我的额头正对着那人的鼻尖。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喷洒在我的额间,我的脸刹那间便红了一片。但当我意识到,我的整个人,整个身子都被杀阡陌揽在怀里,而我的手臂正环着他的腰的时候,我就这般愣住了。   我想起了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我脑海中又闪过了“情有可原”这四字。正所谓情有可原,便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的意思——我努力的在为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享受这个温暖怀抱而找借口。   感觉到了我的僵硬,杀阡陌缓缓睁开了眼,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迷茫,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清明。他并没有松开我,却将手臂收了收,让我更贴近他的身子,“好姑娘。”   我默认了他的行为。其实是我不知道如何拒绝。我便低低的“嗯”了一下。换来了杀阡陌的一声轻笑,“好吧,天儿。”他这样说,“看看身子还疼不疼?内伤好了没?”   我在他怀中扭动了几下,发现自己的内伤真的是好了!且一点点隐痛都没有留下。我伸出手,在薄被下找到了杀阡陌的手,握住了它,“谢谢。”我真诚道谢。   杀阡陌颔首,快速勾出一抹笑意遮掩住了自己的疲惫,“我们之间无关感谢。”   杀阡陌这一句话点醒了我,我不能再在他的温柔中沉溺下去了。无关谢谢?这不就是代表了我与他直接的鸿沟吗?他是魔君,我是他的属下!只是属下!   我一霎便敛了眸子,声音越发的低了,周身虽然没有疼痛却是冷得厉害,“漫天明白。”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呵,杀阡陌啊杀阡陌——花千骨是霓漫天的劫,杀阡陌是商琴的劫,而我的劫……就是花千骨与杀阡陌了。两个劫难,两样结局,一条命。这叫我如何抉择呢?   或许,怎么抉择都是不对的罢?    ☆、关山明月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原先说的三日变作一夜,代价是杀阡陌的灵力透支。   又是一夜的相拥,我对杀阡陌满含歉意。这伤虽是为他而受,可看他如今为我自损功力,我还是心中一痛的。我静静卧在杀阡陌的怀里,感受着那人沉稳的呼吸——为我疗伤,他实在是太累了。   房门外忽而传来响动,我略有一惊,回身望了杀阡陌一眼。叩门声响起,伴之而来的落十一师傅的话语,“漫天。”   落十一?我不悦抿唇,今日他怎么便得了空儿来看我这徒弟?他舍得那虫子?我沉默半响方才开口,语气不善道,“师傅如此所谓何事?”   落十一道,“三尊召见,漫天你且快随我来。”   闻得此言,我霎时便愣住了,三尊召见?见我,为什么?是因为我那被毁有恢复的仙姿吗?眸光微转,落于杀阡陌身上,我是不忍心叫醒他的,可……若是有人进来看见了他,那该如何?抬腕,指尖无意识轻轻划过虚空,我顿时想到了幻术。   我立刻咬破指尖,以血为媒,在杀阡陌身前的狭隘空间内划开弧度。法阵初成。我微微一笑,松了口气。   从杀阡陌的怀中轻轻退出,又细心替他掖了被角,我整理了衣衫便推门而出。   落十一师傅就立于门外,他见了我,略略勾唇,“漫天,随我来罢。”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就随他一路而去——居然会愚蠢到喜欢花千骨的虫子,与他,我自然是无话可说。   穿过那并未熟悉的走廊,去到大殿,大殿辉煌,那三尊高高在上,睥睨终生。与落十一师傅一齐下跪于殿堂前,落十一师傅道:“霓漫天带到。”我亦是低下了头,恭敬出声,“弟子霓漫天,拜见三尊。”   白子画慢慢道,“起来吧。”笙箫默接口,“落十一你退下。”   我站了起来,目送落十一师傅起身起离去。转首,作了一揖,我问,不卑不亢,“不知三尊唤漫天来所为何事?”   摩严轻咳一声,言语威严,道,“霓漫天,你这仙姿为何竟恢复如初?”   我暗自眨了眼,这话问得可真是直白。   回答是早已想好的,三分真七分假,我略有一顿,微笑道,“漫天仙姿毁于洗髓散,原是可以恢复,不过是拖得有些久了,此次回去蓬莱,家父采古籍《山海》之秘术,启用浮沉珠,助漫天祛除体内毒素,还漫天一身仙力。”   这《山海》是我蓬莱只有掌门够资格阅读,却从不外借的古籍孤本,各大门派均是没有,以此为法术来源,三尊定然不会追究。   果然,摩严不再说话,想是满意了我的回答。那笙箫默听罢,眼波微动,却是“哎”了一声后方道,“漫天的仙力似是高了些许。”   我疑惑凝眉,做出了一副不解的样子,斟酌片刻道,“许是浮沉珠之力于漫天体内略有余存?”   这便是实实在在的大假话了,浮沉珠内所含的法力早便因漫天所施的逆天改命之术而耗尽,如今浮沉珠内封印着的是商琴大半的法力——我只取了其中的一分不到,漫天法力就增强了许多,商琴法力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那对于尹上漂,你了解多少?”笙箫默看了眼白子画,又问道。   我沉吟了半刻,如是说道,“尹上漂像是个卧底。他几次三番想要怂恿漫天去杀掉花千骨,或将她赶出长留,就是他给了漫天洗髓散,并对漫天下手的。”   笙箫默问道,“他为何对你下手?”   我直截了当回答,“因为漫天不愿对花千骨下手,还撞见了他的秘密。那个时候,漫天瞬移念错了去处,碰巧就看见了他在一僻静处不知在等什么人,很是焦急。”   白子画面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只见他开口,“霓漫天,你退下罢。”   ﹟﹟﹟﹟﹟﹟﹟﹟﹟﹟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床上那叠好的被褥,我神色一暗。   他……走了?   没有他的屋子让我无由的感到了一股萦绕心头的冷清气息,我向后退了两步,却撞上了一人。那人伸手握在了我的腕间,熟悉的触感让我心颤,是他,他没离开!   “嗯?”那人尾音上调,显得邪魅而不轻佻。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啊。”   “天儿……”那人似是无奈开口。   我反握住他的手,颓然一叹,“只不过是怕你离开罢了。”   杀阡陌一霎那间就沉默了。而后他勾唇笑了。这抹笑,饱含了温暖,我看得出来。我猛然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为什么会有温暖呢?他的笑容不是只会对花千骨绽放的吗?他对我应是如过去那般,漠不关心的啊,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似是退缩一般,我握着他的手渐渐松开,杀阡陌好如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反手拉在了我的腕间,他微微眯起了眼,“天儿。”   我默默叹息一声,我怕是中了那惑人心神的毒了,而这□□,便是眼前这人,我决定装一回痴儿,学着他方才的语气,语音上扬,“嗯”了一声。   杀阡陌略有诧异的睁大了眸子,极黑的瞳仁散发着琉璃般的光泽,唇角笑意却并未收敛,那神色魅惑到了极点,我一时竟是看痴了,不由自主的开口,我道,“杀阡陌,你真的好美。”   杀阡陌笑容更盛,他抬手轻轻抚在我苍白的面颊之上,指尖流连于我的唇边,“天儿,其实我明白的。”那人声音极尽的温柔,我眨了眨眼,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唇瓣上忽而传来了温润的触感,是杀阡陌。   他……吻了我。   时光于这一刻凝止,我突然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所有的委屈都在这浅浅的吻中烟消云散,所有的思绪都不复脑颅之中。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他,和他的吻。   杀阡陌说,“好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暖么?嘿嘿。 终于表白了。 ☆、阳春白雪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   静静相拥,杀阡陌抱着我半刻无言。我面色微红却并没有推开他。   “杀阡陌?”我只能这般唤他。   良久,杀阡陌松开了我,他转而握住了我的双肩,直视着我的双眸,“天儿,好姑娘,看着我。”   我无由便抬眼看了他,只一眼,便醉了,“怎么了?”我这般问他。我直觉他有话要说,却又猜不到他要说些什么。   杀阡陌看着我,“好姑娘,长留并不太平,你要小心。”   “哎?”微微提高了音调,我不解问道。杀阡陌说长留不太平?我怎么没有发觉呢?   杀阡陌轻皱了下眉头,“天儿,不要问为什么。”   “好吧。”我耸肩,再次对上他那深邃的眸,道,“我相信你呀。”   杀阡陌一愣,“相信我\"   \"对呀,相信你。我一直都是信的。”我如是说到,神色真挚不见有一丝虚假,这话是真真正正的实话,虽然我以前曾惧怕,憎恨过他,但我一直是相信他的,知道现在,所有都不一样了的现在。   杀阡陌闻罢便是微笑,而后不再言语。   ﹟﹟﹟﹟﹟﹟﹟﹟﹟﹟   于我来说,而后的时光便极为平静了。杀阡陌会时不时来看看我,我也会时不时去七杀看看他,我们相敬如宾,相处其间却又多了份暖意。   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吻,一切都仿若回到了从前,我们那相拥的时刻。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例如,仙剑大会,例如,花千骨开启的洪荒之力,再例如,就是现在了,花千骨回长留受审。这件事杀阡陌也是知道的,但他什么命令都没有对我下达。   两日后,长留公审花千骨。花千骨被赐销魂钉之刑。当即我便是愕然。身侧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轻叹,道是,花千骨活不过了。我沉默,花千骨却是活不过了,长留销魂钉,长留酷刑之首,几乎无人可在此刑下存活。只有挫骨扬灰。   我心中兀然就升腾起了一个念头,我要救她!我答应过杀阡陌的,我要保护她!   商琴是个守信之人,霓漫天也是,我从不做违背本心的事情,既然答应了杀阡陌要保护花千骨,   那么这件事我便一定要做到底。   于是我站出身来,对那高高在上的三尊作了一揖,“弟子有要事,禀报三尊。”   笙箫默眉间一挑,望了眼花千骨,道,“说。”   我道,“弟子有证据,花千骨不是七杀奸细。”这话说得极为认真,言语间甚至还带了丝嘲讽。   摩言面色无波,却是问道,“难道你霓漫天知晓谁是七杀奸细?”   我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掏出了七杀令牌。全场愕然。   而后那地裂天崩般的巨大震动回荡在我耳边。   一切都没有了,便如一场镜花水月,消逝如风。   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用厌烦的语气宣读了他对我的判决。   只听得他说:“ 蓬莱霓漫天,勾结七杀,滥杀无辜,获罪于天,尽废修为,赐消魂钉之刑,逐   出长留。”   ﹟﹟﹟﹟﹟﹟﹟﹟﹟﹟   杀阡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失去她,就如同杀阡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她动情一样。   昨日的相吻,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他还在,她却离开了,那是彻底的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所有的所有都发生得太快,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与她说上最后一句,说上那他从未对她讲起的“喜欢”,说上他展望的他们的未来。   杀阡陌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她离开了,他怎么办?诚然,他还有小不点,但杀阡陌心里极为清楚,花千骨是花千骨,而霓漫天是霓漫天,两个人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有那么一瞬,他对花千骨感到了失望,因为花千骨,他失去了很多,现在竟然连她也失去了。但这失望只是在他脑颅中存在了一刻,便烟消云散了,因为,花千骨像极了琉夏,因为,花千骨是拿了他骨哨的小不点。   杀阡陌现在更恨自己,他恨自己决定了开头却没有权利决定结局。他后悔自己当初对霓漫天下达的“保护花千骨”的命令。   杀阡陌想着,若是没有这道命令,那么她是不是不会离开他呢?   杀阡陌是没有忘了霓漫天最后的眼神的,那是一种痛苦中夹杂了微微笑意的神色。是一种解脱。或许还有不能与杀阡陌长相思守的歉意。   杀阡陌读懂了她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是应该欣慰的,欣慰霓漫天遵守了诺言,只是心,为什么会这么疼?这样的结局是他没有预料到的,霓漫天的守信到死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只预料到了他开头对他威胁的成功。   杀阡陌对虚空伸出了手,他哈哈大笑起来,却是神色哀伤。   他问单春秋,“她回来了么?”   单春秋沉默半刻,终是道,“魔君,漫天姑娘是会回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字数少,后面算是杀阡陌内心的独白了。 第二卷正式开始,商琴重生。 ☆、阳关三叠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   轻轻巧巧踏着步子走在乡间小路上,女孩在微笑。   轻轻巧巧踏着步子走在天际悬桥间,女孩在微笑。   轻轻巧巧踏着步子走在巍峨大殿内,女孩在微笑。   女孩一直在微笑,她的笑容的如此的灿烂,以至于另那高高在上的尊者侧目。   尊者亦是笑了,他开口,温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稚气未退的嗓音响彻大殿,女孩抬起头,仰望尊者,“我叫商琴。”   尊者满意点头,指了指那立于殿侧的三人,对女孩和蔼道,“那他们以后就是你的师兄了。”   女孩不解的睁大了眸子,“他们是谁呢?”   尊者再次笑了起来,他抚上颚下苍白无色的胡须,一一为女孩指明,“这是白子画,这是笙箫默,这是摩严。”   ﹟﹟﹟﹟﹟﹟﹟﹟﹟﹟   “阿琴。”   “阿琴。”   “阿琴。”   耳边有人声轻唤,我茫然睁开双眼。移目,我对上了一人温柔的眸子,“姐姐。”   是我的姐姐商碧落。   商碧落勾唇笑了,“阿琴,你总算醒了。”   记忆的最后便是那人哀伤的神色,我摇了摇头,拉上了姐姐的手,“姐姐,杀阡陌怎么样了?”   商碧落低垂了眸看着我,“阿琴。”   “怎么了?”不解于她的神色,我问道。   “你们还会再见的。”商碧落这般言道,她看向我,眸子中一片潋潋水光。   我侧头,“为什么要伤心呢?”   “一千年已经到了,你要回去了,阿琴。”姐姐扯出一抹悲伤的微笑,“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我握紧了她的手,“姐姐,我必须回长留么?”   商碧落咬唇,“子画师兄已经在催了。”她忽而眨了眼,遮去了堪堪落下的泪珠,“或许当初我就是错的,但我不后悔。”   我只能沉默,姐姐和笙箫默之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明白,姐姐最后启用血祭禁术是为了我,杀尽长留外门弟子也是为了我。   都是为了我。   我忽而倾身抱住了她,“姐姐,我是不是很自私?”   姐姐回抱住我,“其实,我也很自私。”   ﹟﹟﹟﹟﹟﹟﹟﹟﹟﹟   我最终还是回到了长留。姐姐没有来送我。   站在那巍峨的大殿之中,我像过去一般微笑,我俯身作揖,“千年之期已至,商琴回山复命。”   笙箫默微微皱了眉,他问道,“她还好么?”我知道他问的就是姐姐,对于他的这一发问,我并不陌生,以前,他总是会这么问我的。   我沉吟半刻,方才道,“自是极好。”   闻言,笙箫默眉目微柔,只听得他叹息一声,却是不再言语。   他看向了白子画。   白子画“嗯”了一声,道,“阿琴,那丝洪荒之力还安稳么?可有异动?”   我想了想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道,“前一段时间有一点异动。”   白子画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时摩严接口,他道,“阿琴,你这千年可好?”   回归本体,不再困于这浮沉珠内,自是极好。   只是这话却不能这般说,因为子画师兄他们并不知道那丝被师尊得到的洪荒之力就被师尊藏在我的身体里,也不知道斗阑干为了封印这丝洪荒之力而将我灵魂尘封于浮沉珠之内。他们只清楚,我看守着那丝洪荒之力。   于是我道,“虽是无聊至极,但也还是可以。”   ﹟﹟﹟﹟﹟﹟﹟﹟﹟﹟   重回长留,我的心情却并不沉重。这一次,我不是霓漫天,身上没有那么重的包袱,故而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在我的记忆中,长留后山有片桃林,我想象着桃花满天的样子,不觉便走到了那里。昔日桃林依然茂盛,只是,人却不复了。   我就是在这里认识了夏紫熏。   犹记那年我初上长留,踏着悠闲的步子慢慢一路行来,但见长留胜景,仙山琼阁,凌于九天,四下间云雾缭绕,颇有超然世外之感,但这恢宏是恢宏,却少了丝人气,处处凌然。   忽而便遇上了这处桃林。我抬起眸子,向着桃林尽处眺望,却赫然见得这桃叶间隐隐绰绰透出人影,人影微动,似乎是摆出了那《霓裳羽衣歌》的起手式。我一笑,长留弟子么……当真是好雅兴呢。步子渐快,神色渐缓,唇角缀了抹恬淡笑意,我径直便往那人所在去了。   就在那样一株桃树下,一紫衣女子翩跹起舞。风乍起,桃瓣纷落,略略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惊艳于眼前女子如画的容颜,也折服于她精妙的舞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抬腕,柔和术气自掌间拂起,烟雾氤氲中,一柄玉箫赫然眼前。我眼波微转,眯了眸,指腹按上音孔,唇微启,附上吹孔,便是那支《霓裳羽衣》轻轻回荡在空阔桃林之间。   曲终,那紫衣女子以天女散花之姿收势,我腕间一动,玉箫反扣,举步上前,一揖到底,“师姐舞姿当比天人,商琴佩服。”   女子扶我起身,开口便是一派温婉,“商琴师妹无须多礼,反倒是师妹那萧声动人得紧。”   两人相视一笑。   我侧首,玉箫在手中一转,眨眼,言语间带了娇俏,“商琴倒还不知师姐名讳呢。”   紫衣女子回眸看我,“我名唤紫熏,至于这称呼,商琴随意便是。”   “那我唤你紫熏姐姐如何?”我这般问道。   夏紫熏微微一笑,那笑容倾国倾城,她回答,“好。”   我微微笑了。似是想起了什么,忽而开口道:   ——“紫熏姐姐这舞,商琴怕是穷尽一生都难以学到如此境界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商琴重生了,这是个过渡章节哦。 嗯,顺带还介绍了一下商琴过去身上发生的一点事情。 这里商碧落和笙箫默是一对哦,后面会提到他们之间的事情的哦,希望大家喜欢哦。 前一章应该不虐吧? ☆、秋江夜泊   长留风景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如灿烂烟花,绚烂却一触就破。   我突然就感觉到了累。身心俱疲。   子画师兄让我好好休息,我微微笑了,休息,的确的要好好休息了。我已心力憔悴。   一个谎言需要数十个谎言来圆,我不能告诉子画师兄我体内就藏有那丝洪荒之力,所以我撒了个弥天大谎,骗过了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我厌恶谎言,可我必须面对谎言。要不然,那被发配蛮荒的就不会是花千骨而是我了。花千骨身负大半洪荒之力,加之她又不会控制,如此一来,她是有可能成为妖神的,她,不可不防。   侧头沉思,不知不觉我便走到曾经自己作为霓漫天时的住所。忽耳畔有人声传来,我转首望去,是落十一。   落十一间我先是一惊,唤了一声“漫天”。我勾唇轻笑出声,什么漫天,真正的漫天早已死去,只留下了一纸的凄清予我,于是我道,“事到如今竟还有人记得她?”   落十一神色微变,连忙作揖行礼,“落十一见过商琴上仙。”   我颇有兴趣的开口问他,“你且说说那霓漫天如何?”我挺好奇,在我离开漫天身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除了花千骨被发配蛮荒。这件事是只有几个人知道的,摩严对外称那花千骨现在七杀。   “漫天是个好女孩。”落十一只说了这样一句带有缅怀性质的话,便不再言语。他神色恭敬的站在那里,眉目间充盈了敬佩与哀思。我不懂了,为什么会有敬佩与哀思呢?   “哦?”尾音微微上调,我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继续问道,“她不是七杀奸细么?”   落十一沉吟半刻后方言道,“可我们都知道她不是。若她是,她怎可能为千骨被洗髓散伤了根基,若她是,为什么长留机密一点也没有外泄,若她是,她为什么要在千骨即将受刑之时自显身份呢?”   他的话换来了我长久的沉默,落十一说得没错,当初的我根本就不是七杀奸细,杀阡陌也没有让我做七杀奸细,他只不过是让我用自己的命去保护花千骨罢了。   “那她的的确确是个好姑娘了。”我这般对落十一言道,然后放轻了脚步,关上了漫天房间的房门,就这般离去,没有再看落十一一眼。   ﹟﹟﹟﹟﹟﹟﹟﹟﹟﹟   过去的商琴一直一直是一个孤独的人,她的世界里的人很少很少,少到只有姐姐,师尊与师兄;现在的商琴也一直一直是一个孤独的人,她的世界里人很少,少到只有姐姐与杀阡陌。   当年商琴初上长留,认识了子画师兄,笙箫默师兄,摩严师兄,后来又结识了夏紫熏师姐。   当年的霓漫天初上长留却是不同。   霓漫天的脾性素来是有那么一股欢愉之气隐含其中的,便是在将要与爹爹离别的今日,也是如此。   只见她如画的眉目微微向上一挑,唇角带笑,黝黑的眸子里赫然显露出喜悦。旋了身,晨风扬起她颊侧沉静的发丝,牵动了她火红的裙裾,腰间紫色的穗子左右微摆。   昨日里那甚么拜别的话早便说尽,今日再提倒是有些烦人,霓漫天索性直截了当点出了他们最关心的两点,承诺了一番,好让他们放心。   霓千丈作为父亲,自然是十分了解霓漫天的性子,听了她的话,笑容不变,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只见霓漫天俯身作揖,第一次在霓千丈面前如此端庄,她道,“漫天,拜别蓬莱。愿爹爹,一世长安。”   ﹟﹟﹟﹟﹟﹟﹟﹟﹟﹟   我不想要微笑,也没有要哭泣的意思,我只是淡淡的淡淡的凝眉,眼波流转间多了分愁思。于书阁内闲观书册,我安居一隅,显得慵懒而又闲散。我看得并不是那什么神仙书册,修炼法则,而是一本诗集。眉目低垂,眸光掠过册页上的诗词字迹。那诗词字迹并非寥寥,却也没有铺盖一气,看着倒也令人感到舒服。   斜阳慢慢西去,书阁内渐渐掌了灯,自我所居之处斜斜向前望去,前方是灯火通明一片,暖光煞人,映红了木架上的书册。似是感到了冷,我缩了缩身子,手中诗集书册顺势倒扣于书案之上。   我难得迷茫,难得如此,如此的犹豫不决,因为,杀阡陌。   我可以肯定,作为霓漫天的商琴是喜欢杀阡陌的,但若我是不是我了呢?现在的我,长留上仙商琴,是否是能接受杀阡陌的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子画师兄的责任重在天下苍生,摩严师兄的责任重于长留学子,笙箫默师兄的责任重于长留琐事,我的责任,在于洪荒之力。   师傅曾经万分郑重托付于我,他让我不顾一切保护这丝洪荒之力,我听了他的话,守住了那一世诺言,最后落得个封印千年,那现在呢?我不愿重蹈覆辙。我不愿杀阡陌变作曾经斗阑干。   难。   难。   难。   我难以抉择。   未来啊未来,我一直是期盼未来的,却又害怕命运。   双拳握紧,我闭上了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的一章。 ☆、清心咒怨      我于百无聊赖之中在书海内寻着乐趣,踏寻着过去足迹游览于长留各处,如此便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   忽而便有弟子来报,说是杀阡陌攻打长留,索要花千骨。我眉目一凌,心下一痛,胸腔内顿时充盈满了悲哀,面上却是微笑。花千骨……为了花千骨……又是为了花千骨。   “带路。”我如此这般道,神色不变丝毫。   去到了杀阡陌兵临之地,却见杀阡陌已经远去,我默默一叹,并不言语。环顾四周,长留弟子并无伤亡,我问,“如何了?”摩言师兄开了口,“杀阡陌似乎是动了善念。”   “善念?”略有一愣后我不禁带了丝嘲讽开口。杀阡陌动了善念?魔君杀阡陌,几时竟然有了善念?这真是令人讶异。但我的讶异并没有现于面上,因为,熟悉杀阡陌的是霓漫天,而不是我,商琴。   霓漫天,确确实实是已经死了啊。   摩言师兄复又点了头,却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反是道,“这次唤阿琴你来是子画的意思。”   七杀来袭,长留弟子来唤我唤得却并不急,想必不是来让我对付七杀,怕是借着对付七杀的东风有事来找,于是我顺遂道,“不知子画师兄寻阿琴是有何事?”   摩言师兄冷哼一声,道是,“他还是放不下他那小徒弟,这次找阿琴是要你去那蛮荒照料于她。”   “为何是我?”我问道。   摩言师兄面上露出了罕见的一丝笑意,他看着我,眼光如千年之前一般,温和似春,“阿琴当真是明知故问。”   我亦是回以微笑,接了他的话,言语调皮,“因是阿琴居于蛮荒千年,熟悉蛮荒,对否?”   摩言师兄闻言,微笑却于顷刻间消散,我不解望着他,他苦笑着摇摇首,却是抬手轻触我面颊,“阿琴,这千年真是,真是苦了你了。”   我一瞬回握在摩言师兄腕间,咬唇道,“师兄,没什么的,真的。”   ﹟﹟﹟﹟﹟﹟﹟﹟﹟﹟   正所谓“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虽自认为不会流泪,大醉一场却也是无妨的。   姐姐曾告诉过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流泪。因为流泪昭示了软弱,会彰显出你的弱点,更可以代表你的内心。   商羊师傅说过,小饮小酌尚可,于那枫林尽处举杯权作情趣风雅,若是喝得猛了,饮得急了,便是说明,心弦已乱,挽救不得。   对月遥遥一敬,我仰头饮下杯中杜康,入口醇香,微辣,其间却带了丝咸苦。   我终究还是……软弱了。   酒入愁肠愁更愁,便是说得我吧?   心弦已乱又怎般?挽救不得又如何?喜欢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昭示软弱又怎般?彰显内心又如何?喜欢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干。   是啊,与他并无干系……那我为什么还会心痛呢?我应是高兴的呀,杀阡陌在蛮荒,他去救出花千骨,同为花千骨而来的我是会和他见面的。只不过身份不同罢了。   彼时我是蓬莱掌门独女霓漫天,此时却成了长留上仙商琴。   变的一直一直都是我呀。……心痛的也只会是我。   ﹟﹟﹟﹟﹟﹟﹟﹟﹟﹟   三生追寻,千年禁锢,换来的是如雪华发。   轻巧用根翠色玉簪挽了发,我着一袭青衫踏着晨光迎风而立。   衣袂飘飞。   长留后山桃林尽处有一楼阁尘封许久,名曰“忘尘”,与绝情殿遥遥相顾。“忘尘”与“绝情”究竟是哪个更残酷一点呢?千年前的我总是会荡起双腿,高高坐在那架于两棵桃树间隙里的秋千上思考这个看似无解的问题。   由是我思索许久终究无果,一时踌躇,于林间蹉跎了半日,却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好奇。遂我便寻了一个秋雨泠泠的日子,问了向来看得最淡的子画师兄。   ——“从未入世,又何来忘尘?从未有情,又何谓绝情?”   犹记那时还未接任掌门的子画师兄是这般回答的吧?言语笃定之极。   眼底不可抑制的泛起笑意,唇角微勾,我堪堪遮去眸中流转泪光。   时光如水,似洪流,可静可动。静时,心境朝夕不变;动时,那短短几年便可击破人的千载信念。   我是如此,子画师兄亦是。   ……可我们从未后悔过自己所做的决定。   “彼之□□,吾之蜜糖”,正是这个道理呀。   无可辩驳。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不长。 咳咳,没弃文,等中考结束就恢复正常更新,文文将在六月完结,不会很长的。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哦。 ☆、洞庭秋思      商碧落眨了眨眼,旋身之际翩然勾唇,眸光微冷。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是容不得她再去回忆旧日。   对于长留,这个害她如斯,却又铸就了她的地方,商碧落恨不起来,可终是怨的。   红衣似火,衬得她那本就不甚好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但她依然在笑。   衣袂无风自动。   商碧落开口,声音显得空灵婉转,“白子画。”   绝情殿殿门被推开,她眯眼,那人不是白子画。   “哦?”商碧落咯咯笑出了声,掩袖,“难道说,白子画真为了那叫花千骨的小丫头自损了修为?”语调一转,她倏尔撤下满面的欢快神色,一字一句,尽是铿锵,“——但你们却不能为那可笑的一己之私而让阿琴重回蛮荒。这话我千年前就说过!”   逆光中,她看不见漫步行来的那人的脸,只见得那人听罢她言后登时顿住了步子。   “阿碧。”他开口,话语中依旧透着一股子慵懒之气,却还添了分凄凉,“何必执着呢?”   ……真的是他。   向上一挑眉,心思千转间,商碧落嗤的一笑,“我就说你们这些仙人不懂,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是不懂。”   笙箫默抿唇,竟是没有回答。   “怎么?哑巴了?”商碧落定定望着他,端的是傲然不已。   商碧落理应骄傲,也没有理由不骄傲。   摇了摇首,笙箫默眼光微柔,似乎是忆起了什么,“正是因为我们不懂,所以你也没变。”   ——“比一场吧,阿碧,若你赢了,我便带你去蛮荒。”   低了首,商碧落道,“一言为定。”   笙箫默轻轻应了一句,“我又何时骗过你。”只是那声音微不可闻。   ﹟﹟﹟﹟﹟﹟﹟﹟﹟﹟   少女娇俏一笑,不觉向后退了半步,趁眼前青年松神之际,反身飞快跑了开去。   青年无奈摇首,“阿碧,慢些。”   他也不急着去追,只是不远不近的坠在少女身后,显得不紧不慢,闲适之极。   商碧落跑了一段路,转首间却见得了青年的这番情态,她撇了撇嘴,脚步却渐渐停了。   “阿碧?”青年问她,温笑妍妍。   一跺脚,商碧落伸指挠脸,嗔道,“你为甚么不随我来?”   侧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青年提高了音调,“阿碧,这话就不对了,我方才可是一直在你身后的。”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商碧落鼓了鼓双颊,晶亮的眸中清晰倒映出了青年的影子。   青年含笑的眼对上了她的眸,商碧落不禁一怔,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那人不紧不慢回道,“那阿碧究竟有几个意思呢?”   愣了半刻后,商碧落一挑眉,却向那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恶作剧般翘起了嘴角,“你猜!”旋即踏着轻快的步子就要离开。   方行出半丈远,忽觉腰间一紧,她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无赖!”商碧落狠狠瞪着青年俊逸温润的侧脸,“哪儿有你这样的师傅,竟这般欺我!”   青年神色顿时委屈起来,他轻轻开口,眼睫微颤,“我也没有见识过似阿碧一样的弟子呀。”   “哦?”商碧落似是遇上了件极为有趣的事,拉长了音,“阿碧该是恭喜师傅大人得了我这么个独一无二的弟子吗?”   倾身,青年将她拦腰抱起,旋即笑开,竟是全无方才那委屈的情态,他接口笑道,“那是自然。”   商碧落极轻的“哼”了声,径自伸手环住青年脖颈,“笙箫默,你可不许忘了这话。”   青年望她,眼光温柔,“阿碧,这是个承诺。”   ——“你总是独一无二的。”   ﹟﹟﹟﹟﹟﹟﹟﹟﹟﹟   商碧落已是许久不用剑了。   剑锋微转,随着灵力的注入,她的脸色愈见难看。忽地,她不耐般松了剑柄,右袖倏尔挥开,身形骤然一闪,短匕自袖内滑落,直直向笙箫默前心递出。笙箫默不闪不躲,只略略一旋身,腕间微动,横萧便径直抵上了侧刃,叮的一声脆响,巨大的灵力自兵刃相接处迸发,四下灵气激荡。   “阿碧!”笙箫默皱了眉,足尖轻点,一瞬便现于她身旁,方想说些什么,却见得商碧落神色登变,极是难看,耳边风声忽疾,抬首,一道雷劫竟已自穹顶劈下。   笙箫默悚然一惊,只来得及将商碧落推离,竟是毫无一分准备的接下了这迅猛的雷霆之力。   一切皆在火光电石间发生,待得商碧落转身,笙箫默已是半跪在地。她急忙上前扶了他,只见他面上泛着丝丝殷红,原先温润的唇色此刻竟是艳如丹朱。泪水自商碧落眼角滑落,正巧滴落在他唇际,笙箫默勉强微笑,“阿碧,不要哭啊,我最是不会哄女孩子了,你……若是不哭了,我便陪你去看遍大好河山可好?——还有蛮荒,我们现在就去罢?”   商碧落颤抖着双手与他十指相握,她又怎会不明,雷劫已至……原来,笙箫默的劫一直都是她!   轻轻搂住他的脖颈,面颊相贴,泪水交融……他,也流泪了吗?   ——“阿碧。”   ——“嗯?”   ——“阿碧。”   ——“师傅?”   ——“阿碧,你总是独一无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商碧落和笙箫默的故事。 解释一下他们之间的牵绊。 下一章回第一人称,继续走剧情。 ☆、醉渔唱晚      杀阡陌又现长留,想必还是因那花千骨之事。   我扶住踉跄起身的子画师兄,握在他苍白的左腕间,“师兄,我陪你去。”   子画师兄一怔,眸光渐渐染上温暖的色泽,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阿琴,你不必的。”   粲然一笑,我眨了眨眼,“我们是亲人,不是吗?”言语间一顿,“除了姐姐,阿琴只有师兄们了。”   所以,我是不会让师兄你受伤的。   子画师兄罕见的沉默了半刻,他忽而道,“阿琴,碧落她……还好么?”   我微笑着低垂了眸,手依旧握着他的腕子,“姐姐,心病难医,怕是……”话锋一转,我又道,“能活着,总是好的。”   寂静蔓延。   右手扶上我的肩,子画师兄轻轻开口,一字一断,言语清晰又铿锵,字句重逾千斤,“阿琴,这是长留亏欠你们的,请你转告碧落,长留,永远是她的家。”   ﹟﹟﹟﹟﹟﹟﹟﹟﹟﹟   踏出绝情殿的那一刹,我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极轻极淡的笑声逸出唇间。   没想到啊,再次见面不是在蛮荒而是长留山前;没想到啊,再次见面不是合作,而是兵刃相接。   子画师兄颇有诧异的望我一眼,“阿琴?”   食指轻压唇上,我再次眨眼,却岔开了话题,“子画师兄,你还记得吗?当年阿琴最是喜欢和师兄待在一处了。”   摩严师兄太严肃,笙箫默太会闹腾,自然是安静的子画师兄最好相处了。   子画师兄听闻,不禁轻巧勾唇,刚想回答些什么,却被一人打断。   清风裹挟着他的话,熟悉的邪魅嗓音,其间却少了温柔,多了抹冷硬,“白子画,好雅兴呀。”   我心下一凉,松开了子画师兄的手,上前一步,接下他的挑衅,“七杀魔君杀阡陌,当真好威风,好煞气。”   ——“不若,我们比上一比?”   杀阡陌挑了眉,明显是不认得我,他拢了拢袖口,慢声道,“哦?”   转身对子画师兄点了点头,我轻唤,“碧落。”下一刻,煞气四溢的长剑便现于人前,剑柄处用优美篆书刻有“碧落”二字。   正是蓬莱碧落剑。   “请。”我微笑。全然不理会杀阡陌那愕然的神色。   只见杀阡陌极快的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是毫无波动了,他一笑,端的是风华万千,“却之不恭。”   话音刚落,他便径直攻来。   我一皱眉,这般生猛打法,素来研习法术的我可并不占优势。虽是这般想着,但形势不饶人,当即旋身,将碧落剑横于胸前,推出,不躲不闪的以其为媒介接了杀阡陌的这一掌。   不料杀阡陌这掌却是点到为止,只轻轻触及了剑身,而后身形便鬼魅的闪过,瞬间绕至我身后,抬腕欲击我后颈。   方交手便直击我不可不救之处,杀阡陌招式果然狠辣,一如其人。   即刻运起“瞬移诀”,移步倾身,我才堪堪躲过杀阡陌的攻击,只是那凌厉的术气却径直擦过我的面颊,也削断了我一缕因打斗而散落的碎发。   他轻笑了一声,引来了我的回瞪一眼,那一刹,我竟是觉得时光倒流至过去。   那时,我还是霓漫天;那时,他会陪着我习练法术;那时,他举手投足间尽是温柔笑意。   那时……也只会是那时。   我很快回了神,脚步迅速变幻,长剑瞬间出鞘。剑锋对着烈阳,依旧是闪烁着那般的凛冽寒光,细观剑身,却见得那碧色中透着一股子带血的妖冶。握剑的手微微用力,灵气在掌心聚集,方要反击,只听“轰”得一声炸响,雷霆自天穹劈下,直直往长留后山而去,我愕然回首,住了手,失声叫道,“姐姐!”   子画师兄闻此面色一变,只听他道,“雷劫。”   下一刻,凌厉的反噬袭来,我只觉喉头一甜,竟是险些站不稳了。   全力输出灵力,一击即将出手时,心神顿乱,径自压下灵力的翻涌,自然会有反噬出现。   杀阡陌见此,倒退半步,也没有再出招,只是饶有兴味的看了我,一双明眸瞥过白子画,内里分明闪过了浓重的疑惑。   “姐姐……”我咬了唇,直截合上剑鞘,我道是,“竟真的如此。”   说着便冲子画师兄颔首,让他不要担心。   子画师兄神思一转,便明白了我的意思,“阿琴,你且去。碧落,交由我好了。”语罢,他便匆匆赶往绝情殿去了。   子画师兄素来是放心我的,这点,我一直知道。   目送他离开,回首间,我就这般对着依然立于原处的杀阡陌道,“载我去蛮荒一趟。”   杀阡陌没有笑,“好处。”   “花千骨。”捏紧了碧落剑,我说得淡然。   ﹟﹟﹟﹟﹟﹟﹟﹟﹟﹟   少女微笑,明眸灿烂,星河流转。   古朴树下,红衣似火,漫天桃花。   我愣愣伸出手去,似是想要抓住那一瞬即逝的留恋。   “漫天!”我急急唤她。   少女恍若未闻。   “漫天,留下来啊。”我追了上去,扯住了少女的袖子。   她缓缓回头,望着我,神色无波,“你该回去了。”   ……   “阿琴。”记忆中的少女曾娇俏眨眼,“要坚强哦。”   “阿琴。”记忆中的少女曾回眸一瞥,“别放弃呐。”   “阿琴。”记忆中的少女曾侧首沉思,“不要犹豫。”   “阿琴。”记忆中的少女身影渐渐散,“做自己想做的。”   ——阿琴,做自己想做的,不要后悔。   因为,不值得后悔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完全是个意外啊意外,原来没想让阿琴和杀阡陌交手的。 话说,不过我喜欢独处这个梗。 嘿嘿嘿,JQ在哪里呀在哪里。 ☆、碧涧流泉      睁眼,淡淡药香掠过鼻尖。   我看了眼前人,一时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过了半刻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叫他,轻轻的,“小染。”   竹染低低垂下了眸,却还是应了一声,“琴姐姐。”   “你真是一点没变。”接过他手中的药,我望着汤药中自己的倒影,“可我却不同了。”   他突然红了眼眶,“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对花千骨下手……”   我摇了摇头,犹自微笑,“小染,没有如果。只是你要记得,我是从来不会怪你的。”   寂静蔓延。   “琴姐姐,你不该去蛮荒的。”他突然这么说。   我眨了眨眼,没有回了他的话,只是晃了晃瓷碗中的药汁。   汤药微凉,鼻翼一动,下一刻,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我诧异问他,“蛮荒入口的封印呢?”   他不答。   我心急如焚,忙直起了身,碗中的汤药因着这剧烈的动作而撒了一半,“已经有人来蛮荒救花千骨了?!”   竹染依旧不答。   瓷碗落下,碎成一地残渣。我径直掀开薄被,想要推开房门。竹染拉住了我,“琴姐姐,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眸中闪过一丝愕然,“小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顿了一顿,我又道,“我别无他法。”   一时竟是默认了他的话。   耳后传来竹染带了焦急的言语,他喊道,“这里不是蛮荒,琴姐姐!”   ﹟﹟﹟﹟﹟﹟﹟﹟﹟﹟   这里是七杀。   我出了门才知道。   竹染没有跟来。   我不知道他对我隐瞒了什么,但我清楚,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我需要找到杀阡陌,我得弄明白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轻车熟路的走到七杀主殿,我伸手,方触及门前,只见得一片波状水纹,荡漾开来,……禁制?   这明显是杀阡陌施下的。   作为霓漫天时,他常常教导我的法术修行,因此,对他的行法路数,我还是有些子熟悉的。   长袖横扫,右手食指轻扣拇指前侧,灵力聚于指尖,发力,一道柔和术气拂过,禁制顿解。   我一步一步向内里走去。四下里静的不像话,只闻得一阵阵抽泣。   抽泣?   我加快了脚步,终是在转过一道屏风时见到了杀阡陌。还有伏在他塌边流泪的花千骨。   他说,“小骨,你跟琉夏很像,但又不一样。”   他说,“小骨,你说,漫天会不会有转世呀?”   他说,“小骨,我是把你当作亲妹妹疼爱的。”   他说,“小骨,漫天一直一直都是个好姑娘。”   他说,“小骨,你要好好的哦,别再受伤了。”   恍惚间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怒气满溢,“够了!”   花千骨转首,眉目中闪过了一丝不解,而后便是愤怒。她生气了。   杀阡陌抬眼,似是极为耗力,“商琴?”   “……你如今的这般模样,可如何保护蓬莱。”我极轻极轻的笑了一声,并没有理会花千骨。   杀阡陌满眼的愕然,他伸出了手,掌心赫然是我的那方紫色的丝帕。   俏皮的歪了一下头,“你果然没有忘记,先生。”   我是想要救他的,杀阡陌如今这般,不过是因为灵力枯竭罢了。   我可以把灵力尽数都渡给他。洪荒之力,是我最后的底牌,但,只要运用了洪荒之力,我的过去怕是再瞒不了了。   走到他的身前,将他鬓边花白的发撩至耳后,我对花千骨道,“他不会有事的,我对天发誓。”   ﹟﹟﹟﹟﹟﹟﹟﹟﹟﹟   三天三夜。   咬牙,我坚持着把最后一丝灵力输入杀阡陌体内。眼见他雪发变青丝,容颜如初。   他睁开了眼,眸中水光潋潋。   我露出了一丝微笑,灵力已尽,体内的洪荒之力配合着内功心法开始运转。   洪荒之力是何等霸道,我虽然是全力支撑但还是抵不过上涌的血气。   杀阡陌抬指探过我的腕脉,惊愕道,“天儿!”   我却捏住他伸过来的手指,缓缓说着,“是阿琴,一直都是。”   他忽而倾身,拥紧了我,“你会活着的,对不对?”   挑了挑眉,我告诉他,“也许。”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花千骨身上的洪荒之力。”   他却摇了摇头。   “嗯?”我疑惑着看了他。   下一刻,地转天旋。   望着他的眸,我只觉得万物都失了颜色。   他说,“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阿琴在蛮荒的记忆没有了。 于是杀阡陌自私了一回哈哈哈。 于是剧情就请自由浮云吧浮云。 哎哟喂,感觉没怎么虐杀阡陌。 哎哟喂,实在写不出花千骨了。 ☆、鸥鹭忘机      十年后   “ 闻诸子列子,人有好沤鸟;朝夕与之游,依依相狎扰;一旦机心生,翱翔先已晓;伊谁谱斯曲?情寄物我表;涵拟渌水深,明同秋月皎,鸣凤栖高梧,舞鹤娴清沼,相得在忘机,无欺物类小。物不可欺,矧其在人?机心生而物逝,猜情起而人疏,非智也,气之感也……”杀阡陌扬了扬手中的书,“是也不是,天儿?”   我略略睁大了双眼,惊诧道,“你读《一经卢琴学》了?”   他掩袖抿唇一笑,“自然。”如画眉目向上一挑,“偶尔读来真是别有一番意境。”   我截手夺过那边角微微泛黄的书册,不满道,“都说了是阿琴。”   “好好好。”男子复又笑了开来,端的是满眼的温柔,“阿琴。”   被他这么一唤,我一时竟愣了,半刻后回过神来,脸色微赫,对他便是狠狠一瞪。   杀阡陌嘴角笑意僵上了一僵,他不自然的转了话题,对我道,“天儿,你还去长留不去了?”   我接了口,似是为了遮掩方才愣住的尴尬,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称呼,“去,怎么不去。”   ——“花千骨和子画师兄真的要成亲了?”   “嗯。”杀阡陌点了点头,“这十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握紧了手中的书册,我道,“于我而言,十年一瞬,对花千骨来说,怕是构成了一生吧。”   杀阡陌轻拍了我的肩,笑得邪气,“天儿,就不要太记挂你昏迷十年这事啦。还有我呢。”   他在安慰我,用自己的方式,这点我知道。所以我便毫不客气的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回了他一句,笃定极了,“那是自然。”   ﹟﹟﹟﹟﹟﹟﹟﹟﹟﹟   我最终还是没能去得成长留。   因为姐姐来了。   我眨眨眼,“姐姐。”   并没有言语,商碧落神思一转,却瞥了眼杀阡陌,我颇为奇怪的望过去,只见得他向姐姐微微颔首,而后便转身离去了,无一丝犹豫。   疑惑的看着杀阡陌离开的方向,他素色的长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逶迤的弧度,显得漫不经心。但他没有笑。   我皱了皱眉,“姐姐,你是不是同杀阡陌有过约定?你们向我隐瞒了什么?”   商碧落轻轻勾起了唇角,眸光冷然,话语是极致的轻柔,她道,“阿琴,你且先回答我,你愿以万载岁月换得数年无忧么?”   “……”沉默片刻后,我扬起一抹微笑,面上显露出的是那经年不变的执着,我说得庄重,“自然是,愿意的。”   “对,就是这样。”商碧落缓缓的往后退了一步,细细打量着我的脸色,她几近呢喃着道,“一样的答案。”   “姐姐?”我依旧这样唤她,却是没有再眨眼。   商碧落眼底陡然一道寒光窜过,于瞬间恢复了清明,似是有顾虑一般,她斟酌着开了口,“流光琴琴身上的裂痕越来越明显了,七弦也……断过一次。”   淡淡的苦涩自舌尖迸发开来,继而弥漫了整个心脏,我面上的笑意不复,声音艰涩,“所以,姐姐你才问我这个问题?”   微微一叹,果然,逆天之举,终究还是不行的。   ——商琴,小字流光。   思绪回转,犹记得当初我因是觉得“商流光”这个名字不好听,而擅作主张以原身为名,将自己唤作“商琴”这事。   商碧落,商流光……碧落剑,流光琴……冠以商羊师傅之姓的拥有了身体的剑灵与琴灵。凡人之躯,仙人之灵,这负荷本就重了,而我十年前,为救杀阡陌启用了洪荒之力……这身体,怕是要废了。琴弦断裂就是个警告。   而那流光琴上的裂纹……等等!裂纹!   我猛然睁大了眼,“散灵?!”   散灵,这是真真正正的魂飞魄散。   商碧落广袖下的拳松了又紧,最终,结成一团骇人的惨白,她静静的叙述着,穷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十年前,你为了救帮我挡下雷劫的笙箫默,开出花千骨为条件,让杀阡陌带你一起去蛮荒。阿琴,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你有私心。”   姐姐说得没错,我有私心。穷极之门岂是那么容易打开的,便算打开了,所需耗的灵力定然甚巨。但有我在就不同了,我身上被打下了蛮荒的印记,进去蛮荒虽说不上有多么简单,却也不是那样难。再者……我想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有一会儿,哪怕,他不认得我。   我没有反驳,只是抿了唇,等待着姐姐接下去的话。因为,我根本没有在蛮荒的记忆。   “当我与笙箫默在蛮荒找到你时,你正站在花千骨身边。我不知道阿琴你在跟她说些什么,但你的脸色非常不好,有散灵之势。后来,竹染告诉我说,他对花千骨下了手,但你却救了她。并且,在这之前,你同杀阡陌去过生门之前的祖洲——阿琴,你启用洪荒之力的时间比你所知道的更早。”   祖洲,蛮荒的起始,是最最险恶的地方,终年笼于瘴气内;生门,在瘴气尽头的雾霭中,只要踏过生门,便到了神界。蛮荒便似一个圆,生死一处。换言之,只要能走过祖洲,神界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了。   姐姐说,“你在祖洲引来了最后一道雷劫,阿琴。”   ——“三道雷劫,我受了一道,笙箫默受了一道,而你,接了第三道。我替你把过脉的,阿琴,你早就应魂飞魄散了,现下不过是洪荒之力强行锁住了你的三魂七魄罢了!”   姐姐的话炸响在我耳畔,我悚然一惊,却转瞬释然。   姐姐就是姐姐啊……为她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现在看来,我最初的目的达到了,三道雷劫已破,姐姐与笙箫默再也不会有什么顾虑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会一直一直好好的。   像过去那样,我拥住姐姐,“阿琴是不会后悔的。”   为何后悔?又有什么值得我去后悔?   未来如何我不会管。   至少,现在的我是快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中考昨天结束啦,作者君终于可以开始好好更文啦。 嗯,时间转跳了,把花千骨成妖神的那段剧情给省了。 把阿琴之前在蛮荒干了什么交代一下,暗示了碧落和笙箫默的结局。 话说这文到这里真的真的就可以完结了,个人认为开放式结局挺好哈。 这样吧,如果希望本只再写3章写到20章,就留言说一下,没人说就完结了哦。 ☆、石上流泉      她似乎听见了风的呢喃,百转千回,就像戏的唱腔般,婉转逶迤出漫天星光。   略略撑起了身,穷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商琴静静着看着那人。   那人就在她的身旁。这就足够了,她想,不由得笑了。   感觉到了她专注的目光,青年转首,对上了商琴微泛着璀璨流光的黝黑眸子。   他轻轻唤她,替她理了理颊边落下的碎发,“阿琴。”   商琴想要回握住他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腕来,她再次微笑,眼里透出了一股子的无奈,她说,声音低得竟显出些许缥缈虚无,“靠近一些。”   杀阡陌依言倾身,他对着商琴毫无血色的面颊,唇角忽而便向上勾起三分,“阿琴,我在的,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没错,就是如此啊……   她突然便起了玩笑的心思。   指尖微动,商琴将食指轻巧的搭他扶在榻边的掌间,没有再说话。杀阡陌一瞬了然,他径直握住了她的腕子,渐渐向下,最终与她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商琴满足的眯起了眼,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复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杀阡陌凝视她恬静的睡颜,眼底忧色愈发浓烈,但他仍旧在笑,笑得纯粹,像极了她与他初见的模样。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他低下了头,蜻蜓点水般掠过了她的唇际,赫然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阿琴。”他这样叫她。   少女没有回应。   “阿琴。”他这样叫她。   少女没有回应。   “阿琴。”他这样叫她。   少女依旧没有回应。   心里有个声音骤然响起,带了铺天盖地的冷酷意味,末了,却还留下丝难辨的缱绻情思。   它告诉他,商琴不会再回答了。   青年一怔,眼中空无迷茫之色更甚,他动了动指尖,触及到商琴指侧淡淡的薄茧,霎时便恢复了清明。   侧首,他挑眉一笑,温润剔透如三月桃花,语调沉着,“你终究还是输了,心魔。”   那声音颓然一叹,复又若如以往,它终于承认——没有分毫后悔,“你说的对,她一直在你身边。”   杀阡陌一直陪伴着商琴,商琴又何尝不是一直陪伴着杀阡陌呢?   这个道理,杀阡陌懂,心魔也懂……只不过,它,不愿意认输罢了。   两相无言。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短似一瞬,长如一生,恍惚间杀阡陌只听到了自己近似呢喃的问着,“她什么时候会醒?”   心魔极轻极淡的一笑,它透过窗扉,注视着眼前沉寂无边蔓延的黑暗,与当空的半弯残月。   它回望过来,第一次撤下了眼角眉梢的全数笑意。   ——“你说呢?”   桑田沧海,情深不换。   是非对错,皆由他人评说。   黄泉碧落,回首山河。   曾记佳人梦中书。   如有诺,死生契阔。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添上了这样的一章完结章。 很多时候,残缺也是一种美丽。 商琴一直在杀阡陌身边,杀阡陌亦然。 他们在相爱,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第一次将文写到完结,心里感慨万千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篇文章,真的有很多漏洞,很多不足,但我仍旧坚持了下来。 这不只是因为我自己的坚持,更大程度上是因为你们。 我想说,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的一路支持。 下一篇文,汉尼拔同人,女追男,绝对HE,希望大家捧场哦。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